淳寧笑眯眯地點點頭:“是好消息。一如皇姐所料,汝陽王忙着謀反,根本就忘記要懲治副將的未婚妻。”
“夫君說他的同僚寫信回來,已經把她一家子接出來,詢問意願後安置了。”
“那就好。”
秦瑤光鬆了一口氣。
她始終不是能硬下心腸的人。
副將被汝陽王要挾,意圖刺殺於她,一定是死罪。
但一想到他背後的原因,她就於心不忍。
當初,其實也不知道是否能救出他的未婚妻一家子。
幸好結果是好的。
如此,她便去了一樁心事。
“多謝淳寧妹妹替我想着。”秦瑤光笑着誇她。
淳寧驕傲地一擡下巴:“陛下日理萬機,妹妹我也不能閒着。”
皇太后頗爲嫌棄地“嘖”了一聲,對秦瑤光道:“你就寵着她吧,也不瞧瞧,都寵成什麼樣兒了。”
淳寧不以爲然,乾脆抱着秦瑤光的胳膊蹭了蹭,耍起了無賴:“母后,皇上就我這一個妹妹,多寵着怎麼了。”
“是是是,寵着。”
秦瑤光也不反駁,摟了摟她的肩頭,把淳寧高興得眉開眼笑。
她何其有幸,生在皇家,還能享有親情。
多寵着些,又怎麼了?
見姐妹二人感情好,皇太后也心情舒暢。
除了那個跑到行宮不敢回來的兒子,如今的日子,她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對了,靜茹來託我問問皇帝,她能不能把仁順郡王領過去養。”
靜茹,便是靜妃的閨名。
原來的皇帝成了逸王,逸王妃便是之前的謝皇后。
他的姬妾也就跟着降級,除了原先的四妃之首鄭貴妃成了側妃外,其他女子就都成了沒了品級的妾室。
皇太后乾脆直接叫了閨名。
仁順郡王,則是六皇子新的封號。
皇太后此來,便是受了蔣靜茹的囑託。
論關係,秦瑤光在剛回來時就和蔣靜茹結盟,還託她將冬青從宮裏接出來。
後來明裏暗裏不少事情,蔣家都站在她這邊,幫了不少忙。
按理,有這些人情在,蔣靜茹有了這個想法,大可以直接來求她。
託皇太后前來,她實在是個講究人,沒有拿人情要挾的意思。
秦瑤光一聽就明白了:“靜茹不願和逸王繼續過日子了?”
蔣靜茹膝下只有一名女兒,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去行宮繼續跟着逸王、或者是將女兒交給宗正寺,自己帶髮修行兩條路可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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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兩條路她都不想選。
仁順郡王如今才十二歲,就沒了母親。
麗妃在他面前,以那等慘烈的方式死去,讓人格外心疼這孩子。
要不是秦瑤光突然當了個皇帝,她都想把這孩子接到她府裏給養起來。
蝨子多了不癢,孩子多了一樣養。
可她成了皇帝,所有的事情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她只是長公主,孩子是皇子的身份,她給他一些關愛,照料他健健康康的長大,也是就是了。
然而,原先的皇帝成了逸王,之前的皇子們就都成了郡王。
考慮到他們曾經的皇子身份,就異常敏感。
要是他們不安分,想利用這個身份作亂,豈不是重蹈汝陽王的覆轍?
就算他們沒有這個野心,可曾經的頭銜、和他們身上無可爭議的血統,就有可能成爲某些野心家所利用的工具。
到了那時,就由不得他們了。
秦瑤光是皇帝,絕對不能收養仁順郡王。
她如果收養,只會增添新的亂子,替秦元安繼承大統埋下隱患。
蔣靜茹提出收養仁順郡王,是能一舉解決多方難題的法子。
仁順郡王有了母親照顧撫養,蔣靜茹有了兒子,就能跟着兒子到封地上安心過日子。
而且,她既然指望着仁順郡王,待他就勢必不會差了。
還替秦瑤光掃除隱患。
果然還是那個看似萬事不在意,實則心思通透的靜妃。
對秦瑤光而言,沒有任何不答應的理由。
聽了皇姐和母后的分析,淳寧連連咋舌:“皇姐,我覺得好簡單的一件事,怎麼到了您這裏,背後的原因就這麼複雜啊?”
皇太后笑着給了她一指頭:“聽不懂就算了。你只要記住,凡事拿不定主意時,來問你皇姐就好。”
淳寧當然毫無異議:“母后,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呢。”
“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就還不算笨到家。”
“陛下,母后她欺負我!”淳寧氣呼呼地找秦瑤光告狀。
兩人來這一遭,替她解決了兩樁心事,說說笑笑間,緩解了秦瑤光在大婚前緊張的心情。
是的,她緊張。
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
在大景,她和燕長青是成婚十三年的夫妻。
哪怕前十年沒在一起,後三年卻是熟悉得緊,就算始終沒有圓房,可用一句“老夫老妻”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但她還是緊張。
誰讓她活了三輩子,都沒有過性經驗呢?
多虧了現代教育,讓她不是一無所知的新手小白。
但知道歸知道,實操又是另外一回事。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秦瑤光覺得,學習如此,其他事情也一樣。
皇帝寢宮的浴池,比長公主府裏的大了好幾倍。
秦瑤光浸泡在安神養膚的熱湯裏,把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上,整個人趴在玉石浴池旁,胡思亂想。
腦子裏,全是明天晚上的事。
一定是水太熱了,她的臉纔會這麼紅。
“陛下,今兒早些安歇,明日天不亮就要早起呢。”鄧嬤嬤一邊替她按摩,一邊勸說着。
從小看到大的主子,鄧嬤嬤隱隱能察覺秦瑤光的心事。
秦瑤光“嗯”了一聲,躺到牀上後,卻是一夜春夢未休。
坐到銅鏡前,鏡中的女子一雙眼眸裏春水氾濫、粉腮如春日桃花,哪裏需要上胭脂呢?
幸好,皇帝大婚、流程繁瑣。
乃胡思亂想之剋星。
剛梳妝完畢,鴻臚寺的正副禮官就來請示,秦瑤光擡手:“準。”
這個看起來毫無必要的流程,是必須要走的形式。
意思是,他們是奉皇帝旨意,前去迎接皇夫,合乎規矩。
之後,正副禮官將皇夫的鹵簿儀仗帶到長公主府,燕長青需要穿着制好的吉服聽宣,接受皇夫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