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打在空氣上,撲了個空,吳鵬被自己的力氣帶着往前一竄,踉蹌了好幾步。
“怎麼?”
黑暗中,緩緩呈現出一個人的輪廓,他低聲問:“都尉大人迷路了?找不到怎麼去茅廁?”
看着對方的面容,吳鵬嚇得一個激靈,渾身汗毛倒豎,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啊,啊……中郎將大人,是的……”
跟着吳鵬的其中一人好不容易捋清了話頭,連忙解釋,“我們想着先來巡查一遍城防,再去茅廁。”
不是,中郎將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三人心頭直打鼓。
做了虛心事,多問一句都要露餡。
“是嗎?”
中郎將淡淡一笑,望向三人。
三人立刻點頭如搗蒜,連連承認。
開什麼玩笑,橫豎並沒有證據,傻子纔會說是來給汝陽王開門放吊橋。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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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郎將看似信了,轉身欲走。
三人悄悄鬆了一口氣,互相使了一個眼色。
成敗在此一搏,他們怎麼捨得到了眼前的富貴?
只要中郎將離開,他們就能按原樣實施計劃。
沒想到,中郎將在經過吳鵬時,伸手握住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如鐵鑄一般慢慢收攏,令吳鵬劇痛難忍。
吳鵬發出一陣悲鳴,隨即如殺豬般嚎叫起來。
他感到指骨被寸寸粉碎,筋骨和皮肉分離,痛得直哆嗦。
“大……大人……”
一人鼓起勇氣:“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中郎將睨着他:“你也想試試?”
兩人立刻緘口不言。
“說吧,汝陽王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值得你一個都尉替他賣命,他還收買了哪些人?”
中郎將逼問。
他一邊問,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吳鵬痛得根本說不出話,中郎將就看着另外兩人:“你們來答。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們成爲廢人。”
兩人嚇得不輕,忙將他們都知道的說了出來。
他們知道的其實比中郎將想象的多。
汝陽王當然不會那麼愚蠢,把在金吾衛其他收買的人告訴他們。
但是,架不住他們互通有無。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臭味相投的人,總是能從芸芸衆生中,準確地找到同類。
聽見一個又一個名字從他們口中吐出來,中郎將的一張臉越來越黑。
正在此時,“轟!”地一聲巨響,憑空炸起,就連牆體都被震得撲簌簌掉下灰塵。
中郎將臉色一變,乾淨利落的幾個手刀,將三人劈暈,交給守門的士卒:“都綁起來!我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
“是!”
士卒應下,用門洞裏的粗麻繩,用力將三名叛徒給捆得死死的。
旁聽了整個過程,他們總算明白爲何皇上不信任金吾衛。
都是這些害羣之馬,損了金吾衛的名頭,盡都恨得咬牙切齒。
可是,外面迅速喧囂起來,就好像有大隊人馬攻進了皇宮,大喊大叫着衝殺進去。
怎麼可能?
兩人茫然地擡起頭。
皇宮西北門,被黑火藥炸出來好大一個豁口,吊橋也被砍斷絞索放了下來。
汝陽王極力掩飾住心中的得意,揮刀向前指着:“給本王衝!”
過了今夜,他的自稱就會變成“朕”。
謀劃多年,他又怎會將所有雞蛋都放到同一個籃子裏?
那十支火箭的確是暗號,是發射給吳鵬看,讓他看見後行動。
但汝陽王並沒有真的指望,他能打開門降下吊橋,吳鵬更多的是他放出來的煙霧彈,用來吸引注意。
黑火藥,纔是他的殺手鐗。
道士在煉丹時產生的黑火藥,好像並沒有什麼用,在真正的戰場也用不上。
但是,在有內應的情況下,就是大殺器。
這麼好的東西,汝陽王當然不可能白白浪費。
“衝!”
“殺殺殺!”
“抓住狗皇帝,一千金哇呀呀呀!”
中郎將把三步並做兩步,飛快到了牆頭,定睛一看,目眥欲裂。
大批黑甲士兵從西北門蜂擁而入,如蝗蟲過境一般,呼啦啦衝向文德殿。
僅僅四千餘人,硬是衝殺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在這一刻,汝陽王心裏覺得,用這批亡命之徒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他們會爲了金錢殺紅眼。
中郎將揪住一名傳令兵,大聲喝道:“傳令!金吾衛集結!”
敵人已殺進皇宮,還守着城牆有什麼用?
密集的鼓點聲,在牆頭響起。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城牆上也響起鼓點聲,那是金吾衛大將軍在集結軍隊。
“保護皇上!”
金吾衛的衝殺聲響起。
隊伍裏有害羣之馬,是所有金吾衛的恥辱!
他們要洗刷羞辱,唯有奮力殺敵一條路可走。
“殺!”
金吾衛軍中,人人都紅了眼,朝着黑甲士兵後面狂追而去。
與此同時,由燕長青所率領的白衣軍剛剛抵達皇城。
那聲巨響,他們都聽見了,心知不妙。
秦瑤光蹙眉:“還是晚了一步。”
和汝陽王一樣,他們爲了速度,不得不拋棄大部隊,率領着一萬騎兵急行軍。
有燕長青麾下的頂級斥候,他們並沒有被汝陽王迷惑,知曉他只領了五千人,就敢來攻打京城。
所憑藉的,就是在京城皇城早就佈下的內應。
幾人商議一番,就定下“甕中捉鱉”之計。
只要汝陽王進了京城,就叫他有去無回。
然而,他們從河西趕回來,路途實在遙遠,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和汝陽王同一天進京,卻是落後一步。
“別擔心。”
燕長青沉聲道:“金吾衛裏也有熱血漢子,整整一日,宮中也不可能毫無防備。”
中郎將就是他的人,吳鵬的叛變,是他在京中的情報網絡偵查到的情報,並提供給中郎將。
只是沒想到,皇宮仍然避免不了被破的結局。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用。
“駕!”
衆人踢着馬肚子,沿着那條被放下來的吊橋,加快速度往裏衝去。
衝在最前面的,是燕長青率着親衛隊,房霆帶着燕守拙,一往無前。
大景的皇宮,從來沒出現過這等局面。
文武百官在文德殿、後宮妃嬪在禧寧宮,聽着外面的喊殺聲,心驚肉跳。
文德殿前的寬闊廣場上,一羣黑甲士兵烏泱泱地向前奔跑。
在他們身後,是不斷從城牆下衝殺出的金吾衛。
後面,是衣甲鮮明的白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