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淳寧迎上去,用自己的絲帕替他擦着臉上的汗水:“有什麼事打發人回來說一聲就行,跑得這麼着急忙慌的,小心着涼。”
深秋時節,風裏吹來的都是寒意。
蘇子瑜只是個文弱書生,跑動之下出了熱汗,再被寒風一吹,很容易生病。
一邊說着,淳寧一邊吩咐蘭巧去煮一壺薑茶來驅寒,又讓蘭巧去取乾爽的裏衣來換。
蘇子瑜喘勻了氣,捉住她的手指道:“我的好娘子,你快別張羅了。我趕回來,是因爲終於有了好消息!”
他知道這些日子淳寧雖然面上不顯,心裏卻擔憂着,連夜裏都睡不好。
有了好消息,他當然要成爲第一個告訴她的人!
蘇子瑜藏不住事,淳寧這次發現,他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興奮勁兒。
“什麼好消息,值得你專門跑一趟?”
淳寧好笑地望着他問:“莫不是堂姐她有了身孕?”
蘇子瑜擺了擺手,連連否認:“不是不是,是皇姐她要回來了!”
“皇姐?”
淳寧又驚又喜,整個人差點蹦起來:“當真?!”
“嗯嗯!”
蘇子瑜一臉熱切:“郡王爺送信回來,他們已經從玉門關返回京城了!”
通訊不暢,只能派人快馬送信回京。
“太好了!”
淳寧掰着指頭算起日程來:“剛剛收到的信,也就是說他們十多天前已經出發,不知道這會兒走到了哪裏,有沒有耽擱,來不來得及……”
聽着她一連串的擔憂,蘇子瑜連忙制止:“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一定趕得上的!”
淳寧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我才發現,就是以前想的太少,如今才什麼都不知道,好些事情連母后都不告訴我。”
她的失望顯而易見,蘇子瑜忙將她抱了一下:“誰說的?皇姐不是什麼都告訴你嗎?”
牽着她走到軟榻上坐下,他輕言細語:“你就別擔心了,啊?等郡王爺回來,解了京城之圍,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淳寧點點頭:“既是回來了,就用了午飯再回去吧?”
蘇子瑜搖搖頭:“我得趕緊走了,院裏人手不夠。”
大敵當前,每個衙門都忙得不可開交,翰林院也不例外。
他專門跑這一趟,就是爲了告訴淳寧這個好消息。
淳寧心頭感動,叮囑道:“把裏衣換了再去,路上仔細些,別再跑了。”
蘇子瑜笑着衝她揮揮手,走了出去。
他容貌俊朗,哪怕成了親,笑起來仍有一種少年氣,笑容乾淨溫暖。
淳寧坐了回去,想着蘇子瑜帶來的消息。
皇姐和姐夫要回來了,太好了。
短短几個月沒見,其間發生了這麼多事,長得像是過了半輩子。
母后組建女兵,自己也不能拖後腿。
不過,淳寧清楚她有幾斤幾兩,別說弓馬嫺熟武藝高強,相對來說,她只有弓箭的準頭還不錯。
想了想,她吩咐蘭巧:“差人去一趟衛尉寺,替我拿十架弩機和弩箭回來。”
蘭巧有些詫異,不過既然殿下吩咐,她屈膝應下。
弩,乃軍隊特供武器,殺傷力極大。
生產工藝過程複雜,數量少,民間禁用。
但既然是淳寧正大光明遣人來取,而且只是十架,自然沒有問題。
第二日,衛尉寺就遣了專人送來,跟着來的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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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是淳寧是熟人。
“万俟將軍!”
淳寧欣喜地上前,跟她打着招呼:“你怎麼有時間來?”
万俟樓雙手抱拳:“末將正在兵器監,聽到是殿下要用,便主動領了差事。”
當初爲了大局,令她無端端擔了一份惡名。
秦瑤光臨走前對淳寧透露過此事,並告訴她如果在京城有人爲難万俟樓,就讓淳寧替她做主。
這幾個月風起雲涌,淳寧一直未曾聽說她的消息,沒想到卻是今日得見。
万俟樓是和皇姐有關係的人,淳寧很高興。
“殿下,您可會使弩?”
万俟樓詢問着:“末將可示範一二。”
“好呀,我正發愁呢。”
淳寧只知道自己準頭不錯,但拉不開硬弓,才另闢蹊徑想起了弩機,的確是沒用過。
衛尉寺的官員派人護送,正是想着她或許需要人教。
淳寧的公主府不如長公主府那般開闊,但也夠用。
沒有專門的練武場,她就在外院尋了一處開闊的空地,命人用乾草做了幾個簡易箭靶。
弩箭比普通弓箭要短一些,更加粗壯沉重。
箭矢前端的箭頭用鋒利的黑鐵鑄就,在日光裏泛着黑沉沉的光,乃殺人利器,穿透性極強。
淳寧拿在手裏掂了幾下,只覺沉甸甸的。
万俟樓手把手教她如何扣下扳機鬆開弦鉤,裝填箭矢,又如何舉起弩機,瞄準目標。
“殿下,您來試一試。”
見万俟樓輕輕鬆鬆地拎着弩機,姿態鬆弛又瀟灑,淳寧雀躍着上前,衝着她伸出雙手。
“殿下小心些,有些沉。”
淳寧連連點頭,示意她做好了準備。
万俟樓單手抓着弩機,輕輕放到她手上,直到她適應了重量,才放開手後退一步。
好重!
淳寧雙手被弩機的重量帶得往下一沉,連忙穩住。
她以爲的準備好了,和實際的準備,落差巨大。
怎麼万俟樓就這麼輕鬆呢?
淳寧悄悄吐了個舌頭。
直到習慣了手上的重量後,万俟樓才教她如何將整體保持平衡,讓整個身體來分擔弩機的重量,而不單單只是手臂。
“殿下,您如今使用的手弩比起以往已經輕了不少,如果您用不慣,末將替您尋袖箭來。”
袖箭輕巧,更適合女子使用。
只是,殺傷力和射程遠不及弩箭,僅僅能作爲暗器而存在。
淳寧搖搖頭。
她既然想讓自己變得有用,就不能總挑容易的來。
“万俟將軍,不知你是否有閒暇,能否教我?”
万俟樓微微一愣。
她委實沒有想到,以淳寧公主之尊,竟然會讓自己喫這份苦頭。
不過,她很樂意。
當初謝殊爲了給秦瑤光添堵,直接讓她連升兩級。
帶來的後果是,她雖然官職高了,實際上卻處於一個尷尬的微妙地位。
在有意無意的排擠下,万俟樓手中並無實權。
或者說,都快閒得長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