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就覺得,那個嚮導有些可疑。
青柏就讓人去盯着。
但並沒拿到什麼對方的把柄,又詢問了當地人路線沒問題,第二天就遭遇沙塵暴。
沙塵暴,人人聞之色變的天災,怎麼會有沙匪還往上湊?
如今回想起來,處處都是蹊蹺。
欺她人生地不熟,特意設下這個局。
被困綠洲,人是安全了,可與外面徹底斷了聯繫,這讓秦瑤光心急如焚。
沙塵暴之後,她就沒再看見青柏,她和青衣衛都安全嗎?
斷後的蘇白現在怎麼樣了,女衛營的人有沒有傷亡?
最讓她憂心的,是對方既然佈下這個局,必然不只是讓她失蹤這麼簡單。
在沙塵暴這樣的自然災害面前,哪怕派出沙匪,也無法保證就能將她擄走。
所以,背後人的目的,是想要她的命?
她和燕元安討論過,認爲這只是對方的第一步,肯定還有後招,會利用她的失蹤或死亡來達到目的。
她出不去,不知道狀況,就無法應對。
離開,是必然的事。
但眼下,看燕元安的神色,就知道事情發生了變化。
“母親,我剛纔藉口去還東西,聽見負責巡邏的戰士對酋長回報,在巡視時發現了可疑的軍隊。沒有旗幟和番號,但看服飾和武器,懷疑是吐蕃士兵。”
綠洲部落偏安已久,沒有什麼防範意識。
再加上知道他們不是草原上的人,不會說他們的話更聽不懂,燕元安又是個孩子,就沒在意。
他們卻不知道,燕元安具有堪稱外掛的學習能力。
短短七日,他就能基本聽懂他們的日常對話。再加上合理推測,就知道了整個談話內容。
“吐蕃?”
秦瑤光一下坐直身體:“如果破壞我接見索吉埠的勢力是吐蕃,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吐蕃是本地最大的勢力,當然熟知天氣變化。
不在乎她的死活,破壞索吉埠向大景投誠等,都符合吐蕃的利益。
燕元安卻搖搖頭:“母親,孩兒認爲不止是吐蕃。”
“那是?”
燕元安斂目:“消息太少,沒辦法分析。”
他擡眸看着秦瑤光,眼神堅定:“母親,我們必須要趕在被吐蕃士卒發現前離開,返回玉門,或者和使團其他人進行匯合。”
“好,我這就去說。”
除了害怕被發現後陷入被動,秦瑤光還擔心給這個小部落帶來災禍。
部落裏外出交易的兩三個人懂得漢話,其中一人便是將他們救回來的青年布日固德,他是酋長的其中一個兒子。
“阿圖瑪,你要離開?”
布日固德驚訝地看着她,用生澀蹩腳的漢話問:“是我們這裏待你不好?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秦瑤光急急擺手否認:“我不屬於這裏,想回去找我的親人。”
“你既然都不記得了,就留在這裏吧。”
布日固德誠懇道:“你都看見了,大家都很喜歡你。還有你的兒子,我們也會一起接納他。”
秦瑤光表示堅持,他只好帶着他們去找酋長。
酋長聽過他們的來意後,臉色躊躇:“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巴特爾,把你嫁給他。”
秦瑤光聽不懂他的話,布日固德一臉震驚反問:“父親你說什麼?你不是答應了我,她是我的嗎?”
燕元安緊緊捏着衣服下襬,強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眼下,他能聽懂他們語言的事還不能暴露。
酋長把兩手一攤:“巴特爾能提供五百頭牛羊、一百匹戰馬做聘禮,你有嗎?”
“但我是你的兒子啊!”
布日固德指着秦瑤光吼道:“是我把她救回來,她是我的女人!巴特爾是什麼人,他的承諾你也敢信?”
酋長冷哼一聲:“無論如何,他是我親兄弟。有了他的聘禮,我們這個冬天就好過了。”
看着他們爭執,秦瑤光一頭霧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燕元安站在她身邊,隱蔽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秦瑤光醒過神來,大聲說:“酋長,我請求離開!”
布日固德看了她一眼,又怒視着酋長說:“聽見了嗎?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留下來,巴特爾休想!”
酋長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你把她給我看好了!還有那個小崽子。”
這場爭吵之後,空氣陡然變得緊張。
綠洲安逸舒適的氣氛一去不回。
說是送他們回屋,秦瑤光卻敏銳地察覺到布日固德的提防之意,更像是押送。
回到暫居的屋子裏,門口還多了兩個人守着。
燕元安衝着秦瑤光比了個手勢,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往外走去,卻被攔了回來。
“我們是被軟禁了?”秦瑤光問。
“恐怕是的。”
燕元安站到開得高高的窗戶旁,踮起腳尖往外看去,回頭道:“屋子後面也有人看守。”
“爲什麼?他們剛纔說什麼了?”
燕元安將剛纔聽到的爭執內容揀重點小聲說了一遍,秦瑤光聽完,明豔臉龐冷若冰霜。
在大景,她就時常覺得女子如浮萍般身不由己。
沒想到在這裏,女人就跟貨物沒什麼兩樣。
女人的美貌,只是決定能換來多少財富的籌碼,僅此而已。
“那個巴特爾還不知道是什麼人,”燕元安道,“母親,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立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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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瑤光點點頭,從懷裏取出貼身放着的金鳳銜花如意簪。
這支簪子是燕長青當日送給她的禮物,出發前她專門戴上,以防萬一。
當沙匪出現時,她把簪子拔下來放入貼身裏衣縫着的布兜裏。
眼下,正好派上用場。
在周遭簡陋環境的映襯下,精美華貴的如意簪就像秦瑤光本人一樣,因太過美麗而格格不入,粗陋服飾仍不能減去她半分麗色。
輕輕撫摸着簪子,她眸色裏透出追憶。
想着把如意簪給他的人,還有出發前鄧嬤嬤熬夜替她把所有貼身裏衣都多縫了一個布兜,不厭其煩的叮囑她。
“主子,老奴不能跟去,您一定要好好的。凡事多留個心眼,貴重物品都收到這個布兜裏,萬事都不如靠自己。”
多虧她聽了鄧嬤嬤的話,現在還能握有底牌。
除了如意簪,她身上還有幾片金葉子,和應急的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