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那本字帖是孤本,就放在閣樓上,請隨我來。”三皇子的聲音傳來。
三皇子是當年難產而死的盧良娣所生養,也是盧家最後的希望。
他自然是能自由出入盧府的。
三皇子如今養在一直沒有生養的鄭貴妃膝下,正好四皇子出宮建府,就有了趁機討好的機會。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謝殊沒有早早讓皇帝把四皇子冊封爲太子,只是爲了避免無謂的口舌之爭。
四皇子還小,不如待他至舞象之年後,設法讓他辦成幾件漂亮的事,再趁勢提出冊立太子之事,方能衆望所歸。
可謂是,萬事俱備,只待四皇子長大。
三皇子並非鄭貴妃親生,母子不同心,自然就熄了那等奪嫡的心思。
鄭貴妃就教他多和四皇子近親,待四皇子成年、日後登基,她就能跟隨三皇子去封地就藩,安享晚年。
至於兩人爲何會不早不晚的出現,自然是離不開盧蘊的精心安排了。
四皇子出府後心情鬱結,四處尋找孤本想討母后歡心。
盧蘊聽說這個消息後,就安排人在三皇子跟前提了一句,又說這個孤本有人想借。
論見證人,還有比四皇子更合適的嗎?
陪伴着兩位皇子的,是盧家家主盧世禮,他身上有個諫議大夫的虛銜。
他是知道盧蘊所圖的。
畢竟,像謝殊服軟、在盧家找合適的女子,前前後後都是他一手操辦。
事情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他心頭暗喜。
只要事成,謝殊就允諾他太府寺少卿的職位,那可是個人人都盯着的肥缺!
肥得流油。
崔永唯伏法後,原來的太府寺少卿原地官升一級,成爲九卿重臣之一。
少卿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朝裏上上下下的,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急?
“兩位殿下請。”
盧世禮笑着做了個手勢,推開閣樓的雕花門。
他彷彿看見,光明的前途就在朝他招手。
至於這個前途是用女子的身體換來,那又有什麼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是成人之美。
門一開,裏面的味道就飄了出來。
四皇子掩住鼻子停在門外:“什麼味道?這麼奇怪。”
昨日在臨走時,東林貼心地替室內兩人關好門窗,室內香爐殘存的香味、運動後人體散發出來的汗味,還有激情後的怪異腥味……
統統混在一起,發酵了整晚。
聞起來,實在古怪得緊。
盧世禮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見在羅漢榻上試圖掙扎的盧蘊,她的腰肢上還橫着一條男人的胳膊,攔着她不讓她離開。
男人的臉被盧蘊擋着看不真切,盧世禮便自然而然地認作是燕長青。
他心頭大喜。
不虧他付出這麼多,看來燕長青也和所有男人一樣,是個色中餓鬼。
都過去一晚上了,還糾纏不休。
表面上,盧世禮卻裝出一副驚駭之色,怒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隨即,他往前踏了一步,露出身後的空隙,方便讓兩位皇子看見。
如此小的一個閣樓,羅漢榻就設在門口對面,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盧蘊掙不開盧亦的糾纏,身上衣物又少得可憐。
這個地方原本就不是用來過夜的,並沒有備下牀褥,情急之下她連蔽體的絲被都找不到。
只好將盧亦的胳膊,拿來擋住胸前的關鍵部位。
她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倉惶着流下兩行清淚。
盧世禮微覺詫異,隨即就反應過來,在心裏暗贊:不錯,不錯!正是要表現出被強迫的委屈模樣,方纔能讓燕長青負責。
室內性情一覽無餘,三皇子目瞪口呆。
下一瞬,他才反應過來,立刻轉身捂住四皇子的眼睛。
這等男女之事,只能是閨房之樂,倘若入了他人的眼,就成了腌臢不堪入目之事。
四皇子比他還小一歲,怎能被他看見?
若是被皇后娘娘得知,恐怕他攀交情不成反結仇。
四皇子卻不依。
他被衆星捧月着長大,一向驕矜慣了,豈能允許他人對他指手畫腳。
三皇子的情急之舉,被他認爲是冒犯。
在他心裏,早就在潛移默化之下,認爲自己是一定能繼承大統的皇帝,三皇子也好、盧世禮也罷,都是他的臣子。
“啪!”
他一巴掌將四皇子的手拍開,定睛往室內看去。
堂堂皇子,有什麼不能看的?
只是下一瞬,他就目瞪口呆驚在當場,眼前的香豔場景比他前幾日偷偷看的春宮圖更刺激。
羅漢榻上的女子他不認識,不過正睡眼惺忪坐起來的男子,那不是被淳寧姨母休掉的駙馬盧亦嗎?
在宮中,他見過許多次。
“駙……駙馬?”四皇子喫驚到口喫。
在宮中,他從小被謝皇后精心保護着長大,不允許他瞧見任何烏七八糟的事,怕他太早通了人事泄了陽氣,損了精元。
他長這麼大,連宮裏最常見的“對食”都沒有聽說過。
更遑論這等一看就是偷情的場景。
他是沒經歷過這等陰謀算計,但謝殊之前是按照培養太子的方式在培養他,潛意識冒頭,讓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盧亦的臉露出來的瞬間,盧世禮瞬間石化。
這這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長青呢?
不是,怎麼會是盧亦?!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羅漢榻上的兩人,是堂姑姑和堂侄!
這是亂倫。
盧世禮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盧蘊崩潰大哭。
她親手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如果只是盧家人做見證,有盧世禮在,她還可以求着他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四皇子不是她和盧家所能控制。
當初她在謀劃時,圖的不就是這一點嗎?
就怕燕長青會翻臉無情,才特意設計,讓四皇子做見證。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一線生機,哪怕暴露自己身體,也要擋住盧亦的臉不讓人看見的話,眼下已經無藥可救。
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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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一臉震驚。
他只是盧家利用的一枚棋子,並不知曉此事,可他同時認識盧蘊和盧亦兩人。
四皇子放下掩住口鼻的手,擡着下巴問三皇子:“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