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時隔三年的迴旋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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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着當時情形,對眼前的風花雪月都沒了心思。

 他把擁着阿勒泰,輕輕嘆了一口氣。

 作爲藝術家,他天然就有超出常人的共情能力,雖然不是女人,可阿勒泰的話讓他想起了母后。

 如果是母后面對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很難吧?

 這麼一想,就令他對讓母親失望的崔永唯更痛恨了。

 不過,他會發那麼大的火,不僅僅是因爲看見崔永唯的貪污。

 做皇帝好幾年,什麼貪腐沒見過?

 也不至於令他憤怒。

 這一點,現場有人不明白,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的。

 秦瑤光卸掉釵環,將整個人放鬆,躺入安神助眠的藥湯中,讓熱水來徹底放鬆繃得緊緊的神經。

 看似順利無比的進展,實則一步也差錯不得。

 鄧嬤嬤把香膏均勻地抹到她的長髮上,手裏拿着一把象牙梳,一下一下地從頭皮梳到髮尾,幫助她放鬆。

 “主子,今天晚上,可算能睡個好覺了。”

 秦瑤光愜意的“嗯”了一聲,眉眼都舒展開來。

 不只是有成功的喜悅,還有僥倖。

 崔家和謝家一樣,乃百年世家,底蘊深厚、枝繁葉茂。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按部就班,她手裏的證據頂多能把崔永唯拉下來,卻動搖不了崔家根基。

 她之前進宮一趟,太后的意思是,把崔家趕出京城,回去守着族田過日子去。

 崔老國公,畢竟是太后的親生父親,又是秦瑤光的外祖。

 有這樣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肉關係在,就不能讓人看出,是她出手對付崔家。

 肉要爛,也要爛在一鍋裏。

 家醜不可外揚。

 外孫女對付母族這種事,不能讓人猜出端倪,尤其是謝殊。

 因此,她才和燕長青費心,設下這樣一個請君入甕的圈套,還能把她和燕長青兩人給摘出去。

 任誰也想不到,旗幟鮮明依附謝殊的大司空,竟然是燕長青的人。

 有些口渴,秦瑤光坐直身體,喝了小半杯烏梅湯,對鄧嬤嬤說:“我們府裏,有多少因三年前水災冒賑案買進來的下人?”

 鄧嬤嬤是內管家,府裏下人進出都很清楚,一口就報出來:“內院有九個,外院有十六個。這幾年,有犯事被打發出去的,還剩二十二個。”

 秦瑤光點點頭:“冒賑案,恐怕要翻案了。”

 當年被牽連落馬的官員,有罪有應得的,也有崔永唯爲了混淆視線脫罪栽贓嫁禍的。

 崔永唯既然被抓,大理寺就要重審冒賑案。

 若是被冤枉的,就能被洗清罪名。

 雖然傷害已經造成,但總比揹着一輩子的罪名來得強。

 至少,子孫後代能重新獲得科舉入仕資格。

 鄧嬤嬤一聽,就明白她的意思:“主子心善,老奴會留意着。”

 如果府上有翻案之人的奴婢,如果原主人有想要討回去的意思,長公主府會配合。

 想起這件案子,鄧嬤嬤感嘆着,含糊地說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以爲當時矇蔽過去,誰知道報應來得這麼快。”

 她爲人謹慎,哪怕室內的人都是秦瑤光的心腹,她也沒有把崔永唯惹怒皇帝的真正原因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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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瑤光微微一笑:“誰說不是呢?”

 三年前,因爲這樁水災冒賑案,後宮中有一名頗得皇帝心意的妃嬪,被迫自縊身亡。

 因爲她的父親被認定爲此案主使,被判斬首誅了三族,其餘族人全部流放。

 頃刻間,家族覆滅。

 她因爲在宮中才躲過一劫。

 但失了家族庇護後的她,皇帝對她的寵愛,就成了她的催命符。

 謝皇后是個高傲的人,不屑於和宮妃爭寵,更不會使出那些見不得光的下流手段。

 但後宮,從來就是一個喫人的地方。

 心存幻想的人,都死了。

 這名寵妃也不例外。

 彼時,皇帝對她正在興頭上。

 換句話說,她死在了最燦爛的時候,順理成章變成皇帝記憶中不可取代的女人。

 皇帝爲之震怒,但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遷怒的兇手。

 這份憤怒,被壓抑到三年後的今日,由崔永唯這個罪魁禍首直接領受了。

 時隔三年的迴旋鏢正中崔永唯眉心,在這一刻形成閉環。

 秦瑤光脣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這個案子,在原書中一筆帶過,並未細寫。

 扶着穀雨的手起身,秦瑤光跨出浴池。

 寒露替她擦乾身體上的水珠,她走到準備好的暖榻上躺下,鄧嬤嬤爲她按摩頭部,穀雨用香膏細細地按摩着她的四肢經脈。

 清幽的蘭花香中藏着芍藥清香,在室內淺淺的瀰漫開來。

 都是很淡的香味,似有似無,又引人細嗅。

 “換香膏了?”秦瑤光問。

 “回主子的話,是白露新制出來的方子,婢子先試過了,纔拿來給主子用。”

 論制香,白露才是個中高手。

 秦瑤光閉着眼睛笑:“待白露出嫁時,讓霜降挑一間合適的鋪子給她,讓她專門給我們制香去。”

 想到那個場景,衆女都笑了起來。

 寒露打趣着:“到了那時,主子可一定要把採買的差事交給奴婢,婢子就好拿着主子的命令去壓她一頭。”

 “那敢情好。”

 說笑了幾句,秦瑤光問:“正月一過,呼延進就要上面來提親。你們幾個是怎麼想的?”

 “寒露年紀還小,穀雨你呢?”

 要說捨不得,她是真捨不得。

 穀雨白露是陪伴着她最久的貼身侍女,在情分上,比春分霜降兩人都更親近。

 但她總不能因爲捨不得,就耽誤了她們的終身大事。

 姑娘家的花期,就這麼幾年。

 她的四個節氣大丫頭,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在這個時代,已經非常大齡。

 鄧嬤嬤立刻表示贊同:“主子說的是,你們都該好好替自己打算。”

 穀雨羞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瑤光也不急,吩咐道:“你先跟春分霜降說說,先考慮着。待白露嫁了,我再來詳細問你們。”

 無論她們是嫁與不嫁,總得先有個章程。

 不能把日子過得糊里糊塗。

 “是。”

 穀雨細如蚊吶的應了,心裏當然知道這是主子在替她們考慮。

 正思量着,又聽見秦瑤光說:“往後,從我這裏出去的大丫鬟,一人陪嫁一間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