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光聲線溫柔,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有些冰冷。
四皇子被她看得後脊發涼,渾身一個激靈。
“想……想要。”
終究是抵不過內心的願望。
況且,爲了這盞燈,他連身份都暴露了,要是還沒得到豈不是虧大了。
秦瑤光微微一笑,手裏提着燈直起腰,衝攤主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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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忙哈着腰走到她跟前,滿臉堆笑:“殿下,有何吩咐?”
“本宮來問你,這盞燈籠可是你做的?”
攤主一聽,立刻挺直了腰板。
“殿下,不是小人吹牛,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小人的燈籠做得最好?就連國公府上的燈籠,那都是找小人做的……”
秦瑤光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他。
攤主反應過來,“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是小人做的。”
他驚出一身冷汗。
剛剛,怎麼就得意忘形了呢?
“再做一盞,需要多久?”秦瑤光又問。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一日功夫就得了。”
其實不止,但他爲了元宵節備下不少材料,家裏還有不少,做起來很快。
秦瑤光點點頭:“行,做好後送到本宮府上,有厚賞。”
攤主喜不自禁,一迭聲應下。
秦瑤光轉身看着眼巴巴的四皇子,溫言道:“燈籠做好後,本宮給你送來,當做賠罪。”
“不,不敢當!”
四皇子嚇得慌忙作揖:“皇姑母言重了!”
秦瑤光欣然一笑。
她不把話說重一點、姿態放低一點,又怎能佔到便宜?
一回身,秦瑤光把手裏的燈籠交給燕元安,笑意如春風一般在脣角漾開:“喏,你的。”
燕元安眼裏,有可疑的水光閃過。
其實,他剛剛已經做好了把燈籠讓出去的準備。
對方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他拿什麼跟皇子爭?
可母親她,毫不猶豫維護了他。
手裏沉甸甸的,何止是一盞做工精美的燈籠。
四皇子失落的站在原地,咬着脣差點就要哭出來。
大皇子不知所措。
以他的經驗,如果這個時候上前安慰,四皇子只會把情緒都發泄到他身上。
燕長青走上前,和兩名皇子交談了幾句,緩和着場面。
出了這麼一檔事,四皇子再也沒了遊玩的心思,很快就帶着人迴轉皇宮。
秦瑤光則帶着燕元安幾人,往萬民樓走去。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四皇子此人表面是寬厚君子,實則小心眼又記仇。
他人是走了,誰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人,要找燕元安的麻煩呢?
原書劇情,果然不可違逆。
雖然發生了種種偏差,她甚至把燕元安在原書中的名字都改掉,他卻仍然不可避免的和四皇子對上。
前後時間,不過只相差兩個月。
萬民樓的街口處,立着一座燈火璀璨的燈樓。
下方被圍出來的一片空地中,有不少來自異域的街頭藝人正在表演。
胡人女樂抱着琵琶、阮咸等異域樂器演奏着,舞姿熱烈奔放,華麗的綵帶在她們身側飄飛。
波斯人口吐火圈,引得驚叫歡呼聲此起彼伏。
孩子們看得如癡如醉,秦瑤光的心思卻不在眼前精彩的表演上。
她的心思,忍不住要飄到那座熠熠生輝的燈樓上去。
飄到她喝醉酒的那一夜。
那個晚上的靜謐,兩個人火熱纏綿的吻……
眼前如此熱鬧,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果然是母胎單身太久了嗎?
僅僅只是一個吻,就能帶來如此大的刺激。
偏偏就在此時,燕長青輕輕撓了一下她的掌心。
又酥又癢。
秦瑤光嗔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走到燕錦陽跟前,取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荷包給他,讓他去給這些街頭藝人發賞錢。
燕錦陽很愉快的領了這個任務。
秦瑤光以爲,小孩子會更喜歡熱鬧的猴戲或者噴火,沒想到燕錦陽來了個雨露均沾。
荷包裏都是打造成各種吉祥花樣的金錁子,燕錦陽取出來,在每個表演場地上都放了兩粒。
最後發現還剩下幾顆,才放到胡樂表演那裏。
秦瑤光瞧着好玩,便問他爲什麼。
“母親,她們人多,不夠分。”燕錦陽指着胡樂表演那裏解釋。
秦瑤光明白過來,又問:“那又爲什麼每一家都給?”
燕錦陽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陰影,整個人可愛得不行。
“他們都表演了呀,不管我喜不喜歡。”
原來是這樣。
秦瑤光頗感欣慰。
這麼小一個人兒,能明白別人付出勞動的辛苦,也不枉她費心教導了這麼久。
欣賞完表演,一行人朝着萬民樓而去。
在頂樓的觀景臺,淳寧早就訂好了位置,萬裕柴遠遠地迎出來,待他們上去。
他這裏觀燈效果極佳,但爲了接待長公主殿下,這一層他都給空了出來。
錢是賺不完的,長公主更要緊。
“殿下,草民煮了黃酒備着,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萬裕柴殷勤詢問:“先上一些果脯肉乾,您先喫着?還是正經炒幾個菜。”
看了一眼正在興頭上的燕錦陽,秦瑤光吩咐:“撿幾個拿手菜上來,再來點瓜果點心零嘴,你安排就是。”
萬裕柴知道她的口味,一向安排得妥帖。
燕元安心情不好,這麼早回去恐怕也睡不着,不如在外面多玩一些時候。
“得嘞!”
孩子們入了座。
燕時晏把燕錦陽酒杯中的酒倒出一半纔給他:“你還小,不能喝多了。”
燕錦陽鼓了鼓腮幫子,捧着酒杯小口小口抿起來。
零嘴點心的拼盤很快上來。
燕時晏掂了一塊蜜餞,投入燕元安跟前的酒杯中。
溫熱的黃酒入喉,其間多了絲絲蜜意。
淳寧還沒到,秦瑤光趴在窗邊託着腮,望着樓下延綿不絕的燈市,人流在其間穿梭不息。
燕長青替她披上斗篷:“仔細風涼。”
她撐起身體靠在窗櫺旁,雙目幽幽地看着他問:“燕長青,我來問你。”
“假如我心思惡毒,不僅虐待孩子,還殘害忠良,讓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燕長青怔住:“你說什麼?”
秦瑤光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問:“假如我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會心悅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