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秦瑤光的心就懸在了半空,再也坐不住。
穀雨來問:“主子,時辰不早了,擺飯嗎?”
秦瑤光擰着眉頭:“擺吧。”
她心頭揣着事,並不感到飢餓,但人總是要喫飯的。
有過過勞猝死的經歷,她再不敢肆意妄爲。
來到這裏,她一直保持規律飲食、鍛鍊身體,就是不想重蹈覆轍。
室內燃起燈火,擺好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燕守拙前來請安,順便送燕吉音回來。
兩人剛剛入座,燕長青也到了。
只一眼,他就看出秦瑤光的心不在焉,不禁問道:“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瑤光一頓,當着兩個孩子的面也不好詳說,只說鄧嬤嬤去了寧國公府還沒回來。
燕長青臉色一肅,道:“殿下稍候。”
他離席,走到門口對跟着他的長隨吩咐了幾句,又重新回來。
“殿下萬勿憂心,我已經差人去找了。”
食不知味的一頓飯喫完,春分來報:“主子,方纔去寧國公府的小廝回來了,說是鄧嬤嬤在寅時三刻就離開了。她離開時,身邊還跟着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嬤嬤和一個孩子。”
秦瑤光在心裏估算了一下,距離她離開寧國公府,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早知道,就應該讓侍衛跟着鄧嬤嬤去。
她心裏的確起過這個念頭,但又覺得太過顯眼,而打消了。
知道她擔心,春分又道:“婢子差人去了一趟鄧嬤嬤家裏,家人說她並未回去。”
鄧嬤嬤不是做事沒有交代的人,就算臨時有事,也會讓人回來說一聲,不會讓自己擔心。
眼下,是什麼情況?
那個老嬤嬤和孩子,又會是什麼人?
毫無線索,青柏又被她派去追查崔永唯。
秦瑤光心裏一陣無力。
見她心裏有事,燕守拙告退,燕吉音回到她的臥室裏做針線。
燕長青在旁邊陪着她,看着她斟酌了一下言辭,勸道:“別擔心,我會把鄧嬤嬤找回來。”
在這種時候,他的聲音特別有安全感。
看着他離去的高大背影,秦瑤光心道:或許,他會是自己值得依靠的人嗎?
夜色朦朧,燭火搖曳。
逐風院的小廳裏,燕守拙和燕元安相對而坐,神情嚴肅。
燕時晏從外面走進來,一身玉色衣袍,身形瀟灑。
“五弟睡了?”燕守拙問。
燕時晏點點頭:“睡了。”
今日在馬房折騰了一上午,幸虧有母親把燕錦陽抱回去安慰,下午回來時看起來情緒好了不少,正常跟在曲師父身後學醫術。
到了晚上,他又有點怔怔的。
燕時晏陪着他回去,又給他講故事,陪着他睡了才能抽身。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開口道:“都這幾日過去了,你們怎麼想的,給我個說法吧,也好各自心裏有數。”
燕時晏口中所指的,正是秦瑤光要和離之事。
“三弟,”燕守拙猶豫片刻,道:“其實我在想,會不會是四妹妹聽錯了?”
燕時晏勾了勾脣,偏頭看向門外的黑沉夜色:“大哥,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夜色中,他的脣色有些淺淡,顯得這抹不走心的笑格外涼薄。
“三弟!”
燕守拙氣惱,壓着聲音道:“你就這麼想讓父母親和離嗎?”
今晚他們要商議要事,把各自的小廝都遣出來,圍着屋子三丈之地前後都守了一圈,防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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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如此,燕守拙依然不敢大聲。
他一心盼望着,這件事不存在。
燕時晏垂眸,沒有回答。
燕元安開口道:“好了,都別爭。”
他看着燕守拙道:“大哥,此事不會有假。”
“爲何?”
連二弟都這麼說,看來果然是他癡心妄想了,燕守拙感到挫敗地問。
“我單說一件事,父親回府後,至今獨居,只在晚上才和母親一起用膳。”
燕元安淡淡道:“大哥覺得,這正常嗎?”
燕守拙捂着臉搖搖頭:“可是,今天晚上我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聽見說鄧嬤嬤午後去了寧國公府,一直未回來,父親趕緊差人去尋。”
他擡起頭,一臉希冀地看着燕元安。
“這難道不正常嗎?”
燕元安嘆了口氣:“大哥,夫妻之間,是要同牀共枕的。”
“大哥二哥,你們就別扯這麼多了,都給句話吧。”
燕時晏催促。
“不急。”
燕元安擺擺手,問燕守拙:“你剛剛說什麼寧國公府,具體怎麼回事?”
箇中詳情,燕守拙知道的也不多,便把喫飯時聽來的給他說了一遍。
待他都講完,燕時晏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燕元安擡眸看着他,黑眸幽深,緩緩吐出一句話。
“父母親不能和離。”
“不能?!”
燕時晏立刻就炸了,霍然而立,指着他怒道:“你們一個個,到底有沒有爲母親想過?”
“今兒我燕時晏就把話撂到這裏,母親要和離,我頭一個跟她走!”
因爲生氣,他白皙的皮膚上浮起一層淺薄的紅暈,被燈火染成暖粉色,一如那上好的細膩瓷器。
“三弟,你惱什麼?”
燕元安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素來不是這個性子。”
五個孩子中,脾氣最急的,原是燕守拙纔對。
燕時晏冷哼一聲:“說好了要共進退的,結果一個個都有小心思,獨獨只得我一個……”
說到這裏,他猛地把後面的話給嚥下去。
再說下去就會太傷人心。
“罷了,我肯定是會跟着母親的,至於你們……”
他眼裏有可疑的水光閃爍,卻繃着情緒,倔強道:“你們不來就算了,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姐妹。”
嘴上說得尖銳,他纔是最不能接受五個人分開的那一個。
“說什麼氣話?”
燕守拙走到他跟前,將他按回座位上:“有二弟在,咱們好好商議不行嗎?你非得一上來就說我們的不是。”
“行行行!”
他坐着沒動,卻活脫脫就是一個氣鼓鼓的刺蝟:“二哥你說,爲什麼不能?”
燕元安耐心道:“三弟,我就不信你沒有察覺,母親她看似榮華富貴風光無限,實則危如累卵。”
“這跟母親是不是要和離,又有什麼關係?”
燕時晏嘴硬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