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傷得這麼嚴重了……”
秦瑤光的淚掉落在腮邊,扶着月鷺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去捂住她流血的傷口,還是該把她放在地上。
兵器交擊聲不斷傳來,來犯的白衣人和青衣衛戰成一團,刀光劍影。
青柏持着刀,神情凜然。
她大致數了數,明面上的就有十餘人之多。
而且,這些人身上並沒帶着弓箭。
不知道是把弓箭扔掉了方便進攻,還是另有一批弓箭手埋伏在側,伺機而動。
如果是後者,今日一戰,恐難倖免!
而她這裏,一共才八個人,月鷺還被偷襲成功,失了大半戰力。
秦瑤光不知道,她卻看得清楚,那一箭,是直奔長公主而去。
多虧月鷺反應敏捷,才替主人擋下。
敵我懸殊,青柏心裏已立了死志。
她不怕死,只怕不能護得主人逃生!
“噗!”
青柏一刀架開面前敵人的攻勢,左手從腰間拔出一柄軟劍,了結敵人性命。
緊接着,猛地一腳,將人踹到另一名敵人身上。
那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左手劍,青柏暗藏的殺招,非情況緊急不會使用。
然而,這招已經暴露,不會再有用。
青柏一手持刀一手持劍,且戰且退,一直退到了秦瑤光跟前。
“月鷺,能起來嗎?”她低聲喝問。
“能。”
冷汗不住從月鷺額前滲出,她眼神堅定。
“待會兒我吸引火力,你護着主人從後面走,找一匹馬回來。”
青衣衛的馬匹都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跟隨她們久了,都有靈性,不會跑遠。
只要能找回來一匹,主人就能逃生。
“好。”
月鷺沒有多言,很乾脆的答應下來。
看着她肩上插着的長長羽箭,秦瑤光憂心忡忡。
“主人放心,屬下就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一定要將您送到安全的地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月鷺的神情十分平靜。
她反手,用彎刀削掉後背的箭桿,方便活動。
羽箭在她肩上顫了幾下,鮮血再次流出。
秦瑤光看得心驚肉跳,月鷺卻彷彿習慣了似的,只在脣齒間逸出一聲悶哼聲,脣色蒼白。
“主人不用擔心,屬下可以。”
作爲青衣衛中的佼佼者,月鷺已經緩過神來。
戰力有損,但仍可護着秦瑤光逃命。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青柏纔將這個任務交給月鷺,由她帶着剩下的青衣衛掩護殿後。
“啊!”
一道血線在空中閃過,一名青衣衛慘叫一聲,摔倒在茶寮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青衣衛的護衛圈,頓時出現一個缺口。
白衣人持劍衝殺進來,青柏飛身向前,反手射出幾名暗器,逼退敵人後,又就地扔出一枚土黃色圓形彈丸。
“嘭!”
彈丸炸開,煙霧瀰漫。
白衣人措手不及,紛紛嗆咳起來。
青柏早有準備,欺身進了煙霧中,轉瞬之間便收割了兩名敵人的性命。
這是青衣衛在對敵時常用的戰術配合,其餘六名也先後有所斬獲。
月鷺拽住秦瑤光的胳膊,貓下身體,沿着茶寮的竈臺往後繞去。
前方正打得激烈,後面也埋伏着兩名白衣人。
月鷺給秦瑤光做了個手勢,秦瑤光伏低身體,待月鷺用暗器解決掉那兩人後,她們才悄悄溜走。
“我們就這麼走了,青柏她們怎麼辦?”
秦瑤光忍不住擔心。
一抹悲涼之色從月鷺臉上閃過,隨即握緊手中彎刀。
這是她們的宿命,沒什麼好說的。
茶寮後方,是一個柴房。
月鷺把秦瑤光輕輕推進去,又抱了一堆柴放在門口,低聲道:“主人,您千萬別出來,屬下去找馬。”
不能引起前方搏殺衆人的注意,她不能打呼哨喚馬,只能悄悄去尋。
秦瑤光捏了一把汗。
月鷺再走了,就只剩她一人了。
要是敵人摸過來,她那點新鮮出爐的八段錦,夠用嗎?
她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顯然都是亡命之徒。
但眼下不是害怕的時候。
沒有馬,她們一個人都走不了。
“你快去,不用擔心我。”
秦瑤光強自鎮定,透過柴門看着月鷺的眼睛說。
月鷺點點頭,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通過門縫遞給秦瑤光。
“屬下去了。”
說罷,月鷺不再耽擱,轉身迅速離開。
秦瑤光看見插在她肩頭的羽箭,和流淌而下的血跡,心頭七上八下。
握住匕首,她走到柴房最深處,靠着牆慢慢滑到地上坐着。
她遠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堅強。
隔着一道牆,前方的搏殺聲就好像蒙上一層霧,聽不真切。
可秦瑤光卻知道,有人正在爲了她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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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至今,從未像現在這樣,距離死亡這樣近。
敵人那麼多,要是青柏她們打不過……
要是她被人發現……
會怎麼樣?
胡思亂想的後果,是她整個人都在遏制不住的顫抖着。
秦瑤光猛地掐了一把大腿,在身上擦了一把手心的汗,割了一塊面料下來裹在匕首把柄上,防滑。
她必須得有自保之力。
哪怕敵人真找來了,至少還能拖一人墊背!
她是大景朝堂堂樂陽長公主,哪怕要死,也不能死得如此窩囊。
爲了避免再次陷入胡思亂想中,秦瑤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局勢。
這些人是拿的弓箭,並非勁弩。
慌亂中她看了幾眼白衣人,衣着裝扮上,也跟進攻皇莊的那批崔家死士完全不一樣。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不會是崔家。
寧國公老夫人剛死,治喪都來不及。
而且,今天這場面根本就沒有想捉活口,自己死了,對崔家又有何好處?
沉浸在思緒裏,秦瑤光沒發現,四周的聲音正在慢慢消失。
月鷺,一直沒有回來。
柴房的門是由幾根簡易的木頭組成,中間有着不規則的縫隙。
門外的雪地裏,不知何時多了幾道身影。
他們的影子被太陽照着,落進柴房裏。
撲通、撲通。
秦瑤光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事到臨頭,她反而鎮定下來。
腦海中反覆閃過青柏教過她的防身招式,秦瑤光將裹着布條的匕首把柄,越握越緊。
“嘎吱——”
柴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