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突然出現的遷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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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月鷺從外面急匆匆而來,見禮後道:“有一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災民,和守在石橋的村民守衛發生了衝突,意圖強闖。”

 災民?

 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秦瑤光暗自思忖:附近幾乎都是權貴人家的別院莊子,就算受災,也不至於立刻就發生饑荒。

 如果是從其他地方涌來,發生雹災時是寅時,這會兒是巳時剛過,纔剛剛過去兩三個時辰。

 災民逃難,都是拖家帶口。

 光是收拾行李,準備上路,就至少得花上半個時辰。

 由此可知,在這個交通工具靠雙腿或者馬的大景朝,很明顯,時間根本來不及。

 有問題。

 秦瑤光吩咐月鷺:“再點兩名青衣衛,跟我去看看。”

 淳寧忙道:“姐,我也去!”

 秦瑤光搖搖頭:“那裏不安全,別讓我擔心。”

 “你不也去了嗎?”淳寧擔心道。

 “有月鷺在。”

 秦瑤光道:“少一個人保護,她們就更有把握。”

 淳寧這纔打消念頭。

 別院裏的人各司其職,就是秦鶯秦鸝也在傷員的院子裏幫忙。

 寒露白露更是忙得分身乏術,穀雨腿傷不宜走動。

 跟在秦瑤光身邊伺候的,就只剩下雪蓮。

 剛走出正院,燕守拙匆匆趕上來。

 “母親,兒子陪您去!”

 前方吵吵嚷嚷,母親要去那種地方,他根本不能放心。

 燕守拙補充道:“錦雞受了驚嚇,掉了幾根羽毛,其他並無大礙,已挪到耳房裏暫且安頓。”

 他完成了交付的任務,秦瑤光便點點頭,示意他跟上。

 從別院到皇莊入口的石橋處有好長一段距離。

 月鷺牽了兩匹性情溫順的母馬出來,供秦瑤光和燕守拙騎行。

 一刻鐘後,兩人抵達石橋,翻身下馬。

 橋旁,呼延進正帶着人和對岸的災民對峙。

 在士卒中,戴着斗笠的燕長青混在其間。

 感受到秦瑤光的視線,燕長青衝她點頭致意,隨即又望向對岸。

 石橋下,河道不寬,水流湍急,是天然的護城河。

 在寒冷的冬日,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對岸,擠擠挨挨全是衣衫襤褸的百姓,人人面有菜色,足足有四五十人,在河岸邊磕頭作揖。

 “求求你們了,放我們進去吧!”

 “當牛做馬做工做活都可以,只要有口飯喫,有片瓦遮頭。”

 “開開恩吧!”

 除了哀求聲,還夾雜着孩子的哭鬧聲。

 一片愁雲慘霧。

 反觀,皇莊所在的石橋這頭。

 呼延進一身穿戴整齊的盔甲,士卒手中握着的長槍閃着寒光。

 村民剛喫過飽飯,穿着厚實的夾襖,將鋤頭、釘耙、鏟子等當做武器。

 對比鮮明。

 在青衣衛的護衛下,秦瑤光越衆上前,來到呼延進身側。

 “見過殿下。”

 呼延進鎧甲在身,未行全禮。

 “免禮。”秦瑤光問,“將軍,可知他們從何而來?”

 皇莊別院,乃度假之處,並非交通便捷之地。

 假如真有難民,也不該來這裏,而是能提供更多工作機會的縣城、京城。

 “末將詢問過,他們說是奉命從南往北遷的遷戶。昨天半夜營地遭了雹子,失了方向,好不容易纔走到這裏。”

 看對面這些人的模樣,若如房霆預測那樣,再來一場雹子,能活下去的人又剩多少呢?

 遷戶,一個特殊的羣體。

 多是犯了罪的家族,或被連坐的同鄉,以集體爲單位,遷往另一個地方。

 跟發配類似,但犯下的罪行更輕、遷徙規模更大。

 就秦瑤光所知,因北戎大捷的緣故,朝廷的確有了往北遷民的政策。

 比起以往的遷民,願意去北方指定地點開荒的,就能免除之前所有罪責,還能去官府領取種子、犁耙等農具補貼。

 南方氣候溫和,作物更易成活。

 如果不是遷戶這種特殊情況,哪怕有補貼,誰又願意背井離鄉?

 秦瑤光點點頭。

 這種情況,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

 仍是可疑。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見對岸的人那般悽慘,莊子裏的人也都心有不忍。

 但再不忍,也不敢做主。

 見秦瑤光到了,所有人都望向她,等着她拿主意。

 對岸的人也發現了她,知道她纔是這裏的主人,全都對着她磕起頭來。

 燕長青藏在人羣中,注視着秦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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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怎麼做呢?

 見死不救,明哲保身。

 還是?

 不止是他,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想着同樣的問題。

 秦瑤光沉吟片刻,道:“讓他們領頭的人過來。”

 月鷺點頭,朝對面傳話。

 不多時,便有一名鬚髮皆白的長者,拄着柺杖,顫顫巍巍地走到石橋旁。

 由長者帶頭,很符合遷民的特徵。

 “讓他一個人過來。”秦瑤光吩咐。

 “好。”

 在老人過橋之時,秦瑤光低聲詢問呼延進:“你有一隊人在外面,對吧?”

 “是的,殿下。他們奉命去查探附近受災情況,差不多快回來了。”

 “能聯繫上他們嗎?”秦瑤光又問。

 呼延進搖搖頭,看向月鷺:“我可以把腰牌給你,請你派人按他們的路線去尋。”

 他過不了這條河,但青衣衛裏有人可以。

 說完,他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一個簡易地形圖,標註出他那隊人的查探路線。

 月鷺問明之後,雙手接過他的腰牌,看向秦瑤光:“請主人吩咐。”

 “傳話給他們,讓他們分頭行動,祕密尋找有無身份可疑之人出沒。”

 月鷺擡頭:“主人,您是擔心……”

 秦瑤光微微頷首,眺望着對岸的山林。

 這批人的身份或許是真,但誰又知道,他們出現在這裏,究竟是巧合,還是被人驅使?

 她沒有忘記,離京前皇太后把青衣衛給自己的用意。

 假如只要離開京城就能平安無事,又爲何需要青衣衛這樣的特種部隊?

 有公主府的侍衛就夠了。

 還有呼延進。

 如今想來,呼延進帶着三十多名士卒來,真的只是以公謀私,趁機和白露多親近嗎?

 秦瑤光把目光投向燕長青。

 他爲了復仇,經營了整整十年。

 對京中的局勢,知道得比自己更清楚。

 或許,自己應該問問他,皇太后到底想做什麼。

 可惜眼下不是好時機。

 遷戶的長者已走過石橋,把柺杖放到地面上,艱難下跪:“草民拜見長公主殿下。”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跟着秦瑤光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