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定定地看了他好幾秒，搖搖頭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呵，失望。”
莫瀚連連冷笑，道：“難道，我不會做生意，我愛好和你們不同，這個家裏就容不下我？”
“你錯了。”莫辰道，“不是你愛好不同，是你仗着這個藉口，放縱自己。”
他指着外面的賽車場道：“我還記得，這個賽車場剛建起時，你有多意氣風發，告訴我說這是海城甚至整個華南最專業最大的賽車場。現在呢？”
莫辰大步流星走到陽臺外，指着欄杆上的鏽跡問：“你有用心經營嗎？”
“我……”
莫瀚頓時語塞，吶吶道：“哥你不懂，賽事資格很難拿到的，有錢也不行。”
當初他雄心壯志，要做全國第一的賽車場，要辦國際最頂尖的賽事，要爲莫家打下汽車工業的堅實基礎。
結果是，處處碰壁。
賽車場屬於城市公共設施之一，當時不止是莫家出錢，還有海城市政府的撥款，野心不小。
遭遇挫折後，莫瀚整個人大受打擊，乾脆就放任自流，跑去組建了一個登山隊，每年有一半時間都在世界各地的名山度過。
幸好莫家足夠有錢，纔將賽車場撐到現在。
“我是不懂。”
莫辰道：“既然你懂，爲什麼不努力？你自己的事，你的夢想，爲什麼要半途而廢？”
莫瀚張了張口，莫辰一揮手，道：“城西的地，我不可能讓給徐家。你車隊的興奮劑事件交給我處理，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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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總是簡單的，這個賽車俱樂部你要麼好好經營，要麼乾脆轉手。男人做事要有決斷力，別婆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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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辰起身，道：“你總看不起你爸入贅，在我看來，二姑父忠誠於他的事業、忠誠於妻子，是當之無愧的男人。你先把自己的責任承擔起來，再來跟你爸相比。”
“現在的你，憑什麼讓家裏重視？”
他的話說得很直接，說得莫瀚深深地低下頭去。
莫辰擡腕看了一眼手錶，道：“我先走了，你堂嫂還等着我。依我看，她都比你更像個男人！”
論家世，林冬羽一無所有，甚至還是拖累。
她負重前行，能獲得現在的成就地位，怎能不讓他佩服！
莫辰心裏清楚，他自己是一個夠努力的天才，還站在莫家這個龐然大物的肩上。
而林冬羽呢，她又擁有什麼？
他付出了多少，林冬羽只會是幾何指數的增長，是他不曾想過的辛苦。
在回到廠區的路上，莫辰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老闆，高特助說您資助的盲人小月姑娘想要見您，當面表達謝意，他婉拒了，小月給您畫了一幅畫，您要看嗎？”保鏢隊長問。
“畫？”
莫辰有些疑惑，問道：“一幅畫？”
當初在黑暗餐廳時，他能理解小月在黑暗的熟悉環境下，比正常人還敏捷的事實。
可是，盲人根本看不見，該怎麼繪畫？
該怎樣知道顏色的濃淡、物體呈現在紙上的形狀？
“是的。”
保鏢隊長肯定地點點頭，將自己的手機屏幕拿到莫辰跟前。
竟然是一副國畫。
濃淡相宜的筆墨中，一枝荷花亭亭玉立，旁邊的荷葉上站着一隻蜻蜓。
莫辰沒學過繪畫，卻具備足夠的鑑賞能力。
這幅畫，技法十分生澀稚嫩，但可以看出作者的用心和靈動。
竟然來自一位盲人筆下。
莫辰沉吟片刻，道：“你讓高柏銘把這幅畫裱起來，送到莫瀚手裏，告訴他小月的情況。”
一位盲人姑娘都這麼努力，從未放棄自己，他莫瀚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
“是，老闆。”
司機穩穩地駕駛着邁巴赫，在快到孵化園時停下。莫辰換上新能源汽車，接過保鏢打包好的熙悅主廚親自烹飪的飯菜，開到廠區門口時，正好是五點半。
莫辰撥通林冬羽的電話，嘴角情不自禁帶上了笑意。
“喂？我到門口了，你好了嗎？”
林冬羽胳膊裏挎着魚紋手提包、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從辦公大樓出來，接起電話道：“我馬上到，還有兩分鐘。”
她走得很快，髮絲飛揚。
斜陽的餘暉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看見大門口停着的熟悉汽車時，她衝着莫辰的方向揚起手，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