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光是真沒想到,妹妹會這麼黏着自己。
奪下她手裏握着的白瓷酒杯,一看旁邊的琉璃酒樽,秦瑤光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萬裕柴用來款待她們的,是從西域而來的葡萄酒。
在室內燈火的照映下,酒液如同紅寶石一樣色澤醉人。
以秦瑤光在現代的品酒經歷來看,萬民樓的葡萄酒也是上上之選。
果香濃郁,入口柔潤。
回味時,在微酸中又帶着絲絲甜蜜的芬芳。
難怪淳寧在不知不覺間,就喝多了。
這葡萄酒的確好入口,後勁卻極大,也不知道淳寧的酒量如何。
哪怕淳寧不說,就她目前的模樣,秦瑤光也不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
“行,待會兒你就跟我一道回府。”
秦瑤光這裏應承了,叫來一個跑腿的小廝,讓她去淳寧公主府裏,給趙蕊傳話。
萬裕柴考慮周詳,兩位公主在風景最好的廂房內喫酒席,他也沒忘記下人們,就給他們在外間擺了滿滿一桌。
公主府的侍女侍衛、跑腿的小丫鬟小廝,都在外間輪流吃了,又進去伺候着。
眼看淳寧有些醉意,蘭香擰了熱巾子替她擦臉,又讓夥計去煮了醒酒茶來。
外面風大,秦瑤光恐她熱酒在身,被風一吹會覺得噁心難受,索性多醒了醒酒,一行人才離開萬民樓。
上馬車之前,霜降低聲稟報:“殿下,萬掌櫃堅持不肯收銀子。”
萬裕柴一腔感激之心至誠,設宴款待,當然不肯收錢。
秦瑤光微微頷首,道:“明兒送點衣料子過來就是,我看他家人身上的衣衫都很舊了。”
萬裕柴纔剛得自由,拿回酒樓。
他做新衣,是生意需要。
而生意還需要週轉銀子,他眼下手裏恐怕沒什麼現銀,來改善家人生活。
“是。”霜降應了。
秦瑤光又不缺銀子,當然不想佔万裕柴的便宜。
他既然不收錢,那就禮尚往來,想必他不會拒絕。
送她們離開之後,萬裕柴返回酒樓,揚聲對着跑堂的兒子道:“兒啊!你記住了嗎,往後只要是長公主府裏的人來,都不許收銀子!”
被相熟的老顧客聽見,便笑着和他打趣。
“怎麼,萬老闆這一回,是靠上長公主這座大靠山了?”
“我說怎麼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原來有長公主撐腰,腰都粗了!”
萬裕柴並不反駁。
過往的經歷告訴他,做生意嘛,和氣生財重要,在京城有一個大靠山,更重要。
他抄着手,樂呵呵道:“你們不懂,長公主最仁慈!”
“我老萬這一大家子,都仰仗長公主殿下,纔有今日。”
老顧客自然知道他遭了難,卻不知道詳情,問他也不說。
萬裕柴當然不會說。
他是存心要替樂陽長公主揚名,又怎麼會說出淳寧駙馬強取豪奪之事呢?
都是公主,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再說,他看長公主和妹妹的感情好着呢!
萬裕柴做了多年酒樓掌櫃,人見得多了,識人能力自然一流。
要說在原書中,原主和淳寧的關係只是普通姐妹。
但秦瑤光來了之後,兩人的姐妹之情迅速升溫。
馬車抵達長公主府。
穀雨先下了馬車,回身扶着秦瑤光出來。
緊跟着,是淳寧扶着蘭香的手。
暮色四合,初冬的夜色清冷。
婆子丫鬟打着燈籠,照亮了一個坐在門檻上的小小一團。
跟着他的豐兒恐他着涼,拿了一件厚厚的狐毛小斗篷替他披在身上,越發顯得圓潤可愛。
看見秦瑤光的身影,小不點眼睛一亮,蹭的一下蹦起來,小斗篷被他整個掀在地上。
“母親!”
猝不及防之下,秦瑤光被撲了個滿懷。
“哎!是五哥兒呢!”
老五仰着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開心道:“母親回來了!”
“回來啦,”秦瑤光撫着他的發頂問,“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等母親回府呢!”
老五的聲音脆生生的,又有脫不去的奶音,着實可愛極了。
秦瑤光大婚後,淳寧就沒怎麼上過門。
原主之前,更不樂意讓外人瞧見這五個孩子,恨不得他們從未存在過纔好。
是以,淳寧這還是頭一回見到老五。
她本就童心未泯,老五又實在討人喜愛,忍不住就讓蘭香拿了金裸子給老五玩。
老五的手心白生生的,捧着金裸子卻沒有立刻收下,只拿眼去看秦瑤光。
秦瑤光衝他點點頭,笑道:“叫淳寧姨母。”
老五這才把金裸子收了,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望着淳寧道:“母親,這個天仙一樣的姐姐,爲什麼要叫姨母?”
要說,皇室的基因是一等一的強。
秦瑤光美豔如肆意綻放的玫瑰,淳寧纖弱嫋娜好似那空谷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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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美。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能討人喜歡呢?
哪有女人不愛誇的?
淳寧一聽,立刻歡喜得不行,恨不得將他揉到懷裏。
“我們家五哥兒的小嘴呀,那可是比抹了蜜還甜。”
秦瑤光實在是忍不住手,摸了摸老五那嫩嫩的臉蛋,道:“可她就是姨母呀,五哥兒想叫什麼?”
老五認認真真思索片刻,道:“要不,我叫小姨,可以嗎?”
他固執的覺得,眼前這個從畫上走下來的仙女,肯定不是和母親同輩。
“行,叫小姨!”
秦瑤光還沒說話呢,淳寧一口答應下來。
沒想到,這個老五不只是貪喫,還有顏控的屬性?
真是沒看出來。
見五少爺跟兩位主子見了禮,豐兒提着手裏的小斗篷上前,替他披上斗篷繫上帶子。
秦瑤光把他招到跟前問:“豐兒,五哥兒在這裏侯了多久?”
豐兒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被長公主問話,難免就有些緊張。
他侷促道:“天色將將擦黑就在這兒了,估摸着,有一個時辰了。”
秦瑤光一聽,便暗暗有些自責。
早知道老五會等,她就該早些回來。
初冬的夜裏已經很冷了,這麼小個孩子。
她牽着老五的手往裏走去,囑咐道:“下回別在門口候着了,外面冷。”
老五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語氣快活:“我看見母親就不冷啦!”
淳寧走在他們後面,暗自思忖。
都說皇姐不待見這幾個孩子,怎麼眼下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