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光面上不顯,就好像絲毫沒有聽出這一層意思,笑着給皇帝行了個福禮,道:“皇上,臣正等着您這句話呢!”
皇帝大袖一甩,道:“皇姐只管放心,這點小事朕還是能做主的。等駙馬回來就跟他說說,讓他留在京城,萬不可再讓皇姐獨守空房。”
“如此,先謝過皇上。”秦瑤光道謝。
謝皇后心中有了思量,笑道:“駙馬立下大功,臣妾要替皇姐,先請皇上的賞。”
秦瑤光心道:我丈夫立功,你來請我弟弟賞賜?白白賣了一個人情,好大的臉呢?這個謝皇后是真的不行,比她那個大司徒父親差遠了。
皇太后緩聲道:“不急。既然是論功行賞,就不該從皇帝的私庫裏出。”
她攔下此事,淡淡瞥了謝皇后一眼。
謝皇后立刻以袖掩口,抿了一口茶水,不敢再說。
用完午膳,雨勢稍緩,一行人簇擁着秦瑤光朝着宮門處而去。
秦瑤光進宮,伺候她的人手足足有十餘人之多,除了貼身的鄧嬤嬤和穀雨,還有好幾名二等侍女。有長公主的名頭,在宮中行走無礙。
到了門口,穀雨便等在此處,對秦瑤光見了禮,上了回公主府的馬車。
馬車裏,穀雨回稟:“殿下,奴婢把國公夫人的請柬給靜妃娘娘看了,娘娘說她知道了。”
秦瑤光點點頭,沒有多說,閉目小憩。
如此一來,秦瑤光和安國公府的結盟,也就達成了。
公主府,逐風院內。
肖氏想要離開,對攔着院門的白露道:“我要回去午休。”
她眼裏全是不滿。
什麼破破爛爛的地方,上課的廂房內還在漏雨,底下拿個木桶接着,不停的水滴聲吵得要死。
飯菜也很普通,那幾個小的還喫得挺香。
“周太太,殿下吩咐了,您從今日起喫住都在逐風院內,直到完成少爺小姐們的課業。”白露道。
這是秦瑤光進宮前下的指示。
肖氏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看見下雨都能託病,指望她盡心盡力上課,難如登天。
既然如此,那就定個考覈目標。
不限制時間,完成才能離開,着急的人就變成了肖氏。
果然,肖氏一聽就急了,道:“什麼意思?我是你們公主府上的客人,不是犯人!殿下讓我來給幾個孩子啓蒙都沒給束脩呢,我想去哪裏還要被你一個奴婢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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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也不多言,只帶着人守着院門,不允她離開。
肖氏今兒是被強行押來,身邊的人一個沒有,頓時只覺勢單力孤,掩面泣聲叫了起來:“好啊,你們就是仗勢欺人,欺負我一個寡婦沒人撐腰!我要去太傅府上,好好分說不可。”
“周太太,您要完成殿下交代的差事才能離開逐風院。”
不論她怎麼撒潑哭叫,白露就只是這一句話。
幾名健婦往院門口一站,肖氏想要硬闖,卻被攔了回來,手中撐着的傘掉落在地,立刻被突然變大的雨勢澆了個通透。
碎髮被雨淋得緊緊貼在她臉上,銀紅緞面夾襖吸了水,變得又溼又重。
秋雨沿着她的脖子灌進去,整個人都涼透了,肖氏環抱住自己狠狠地打了一個寒戰。
白露這才撿起那柄油紙傘替她遮在頭頂,道:“周太太仔細些着,雨水寒涼,別傷了身子。”
話音剛落,肖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也顧不上其他了,舉步就要往回走。
不管怎麼說,她得先把這身溼衣服給換下來再說。
“慢着。”
秦瑤光被人簇擁着出現在院門口,目光在瑟瑟發抖的肖氏上轉了一圈,看着白露問:“怎麼回事?周太太是來授課的,你們伺候得這等不精心?”
肖氏一聽,便以爲秦瑤光是替她撐腰的,連忙告狀:“臣婦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您瞧,臣婦不過是要回春棠苑午休,這個刁奴竟然不肯,還說是殿下您吩咐的。”
秦瑤光淡淡的“唔”了一聲,道:“是本宮說的沒錯。”
她垂眸看着肖氏,道:“逐風院裏風水好,養人,這都是你跟本宮說過的話。怎麼,你這麼不願意留在逐風院,是有什麼原因嗎?”
聽她這麼說,肖氏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的確是她說過的話,沒想到有一天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她轉了轉眼珠子,陪笑道:“殿下,逐風院風水再好,臣婦還有女兒在春棠苑呢,不放心她一個人。”
“怎麼是一個人呢?”
秦瑤光道:“周姑娘要抄經書,就連本宮的人都陪在她身邊輪流伺候,難道你還覺得不夠,要本宮親自去替她研墨不成?!”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疾言厲色。
肖氏人都嚇傻了。
條件反射地“噗通”一聲跪在雨水裏,磕頭道:“殿下恕罪,臣婦萬萬不敢有這個意思!”
“不是就好。”
秦瑤光慢聲道:“你起來吧。大雨天的別跪着了,回房去把溼衣服換了,彆着了涼,回頭過了病氣給哥兒姐兒們。”
什麼?
肖氏茫然的擡頭看着她。
難道她不比那幾個野種強?什麼叫別過了病氣給哥兒姐兒們?
其中待遇的落差實在太大,大到她不敢相信,甚至都忘記起身。
秦瑤光對白露使了一個眼色,白露上前把她攙起,秦瑤光問:“周太太,本宮待會就差人把你的東西都搬過來,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出來,本宮都滿足你。”
要求?
她的要求就是離開逐風院!
只是,肖氏還沒來得及開口,白露便道:“回稟殿下,周太太提過她沒有束脩。”
“束脩?”
秦瑤光想了想,垂眸看着肖氏,好像在思索着什麼。
肖氏眼下雖然又溼又冷,見此眼裏也生出幾分光亮來。
要知道,長公主出手一向闊綽,她手指縫裏漏出來的,也能夠普通人家生活好幾年。
五個孩子的束脩,少了她給不出手吧?
心裏這麼想着,肖氏心頭越來越火熱,彷彿連寒冷都察覺不到了,一臉期盼的望着秦瑤光。
秦瑤光的脣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不錯,卻是本宮想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