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面對秦瑤光的質問,她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分明已經很小心了,拿出去變賣的東西,沒有一樣有宮造的印記,就是些日常使用的物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東西,現在跟她說是皇帝的賞賜?
不行!
絕對不能認!
周清荷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一臉無辜,眼淚汪汪道:“長公主娘娘,都是大柱管我要,我纔給他玩的,我哪裏知道是皇帝陛下的賞賜呢!”
說着,她忽然一指王管事,悽聲道:“王管事,是不是你指使的?故意讓大柱來哄了我的東西去,又讓我背了罪名?”
王管事口中堵着一塊破麻布,被她指着雙眼圓睜,“嗚嗚嗚”地掙扎着說不出話,額頭青筋直冒。
秦瑤光擡了擡下巴,守着王管事的健婦伸手扯掉他口中的布。
一得了自由,他喘了幾口粗氣,張口便道:“你胡說!明明是你讓大柱把東西帶了給我,換成銀錢給你,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王管事你都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周清荷一臉無辜。
這出狗咬狗的戲,秦瑤光看得可太歡樂了。
她掩口輕笑了一下,慢聲道:“口說無憑,你們可有證據?”
王管事遲疑着,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他手上的確有證據,但拿出來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周清荷眼珠一轉,叫屈道:“娘娘您要相信清荷,我從來就沒有動過那起子心思,哪裏會有什麼證據呢?”
見兩人狡辯,鄧嬤嬤忙道:“殿下,萬不可讓兩人誆了去!分明是事蹟敗露,這才互相推諉,吃裏扒外的傢伙,都該治罪!”
尤其是周清荷。
鄧嬤嬤早就看她不對勁!小小年紀,總是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同情,滿肚子的心眼算計!
秦瑤光卻不急,拿眼看着呼延進,問道:“呼延將軍,你怎麼看?”
把他留下來做見證,自然是要借他之口,把府中種種都轉述給駙馬燕長青的。他想看見自己處置曾夏,那就先得把周清荷勾結外院這樁官司給了結。
省得日後說起來,自己還被倒打一耙,沒地方說理去。
長公主處置家事,讓呼延進旁觀着,他只覺得如坐鍼氈。被她這麼一點名,呼延進一個激靈,拱手道:“殿下明察秋毫,哪有末將置喙的餘地。”
秦瑤光要的就是這個態度,當即道:“王管事欺上瞞下內外勾結,侵吞財物私賣宮中物品,罪不可赦。鄧嬤嬤你持着我的帖子,把他給押去京兆府問罪,憑公處置。”
殿下要把事情鬧大?
鄧嬤嬤立刻領會了秦瑤光的意思,命人重新堵了王管事的口,無論他如何掙扎,直接押了下去。
王管事是秦瑤光出嫁時,寧國公府給過來的陪房,身契捏在秦瑤光手裏。
一個背主的奴才,送到官府是個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旁邊同樣跪着的曾夏也被堵着嘴,駭得冷汗直流。
周清荷同樣心裏打着鼓。
處置了王管事,就輪到她了。
不過,她不是公主府裏任人宰割的下人,只要她咬死不認,諒這個長公主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她卻是想岔了,秦瑤光如今,很想拿她怎麼樣。
然而,秦瑤光剛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急急來了一名傳話的下人,稟道:“殿下金安,宮裏來人說,太傅今兒在給皇子公主們授課時,思及過世的弟子感嘆了一句,五公主仁慈,要召表姑娘入宮覲見呢。”
“宮裏派來的軟轎,如今正候在月門處。”
都知道長公主在和駙馬爺遣來傳話的人說話,更知道在處理家務。
要不是宮裏來人,誰這麼不長眼,敢跑來打擾?
周清荷心頭大喜,伏地不敢起身,裝出一副乖順的模樣來。
沒想到,她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已過世多年,就連原主都不記得他的模樣,關鍵時刻仍然庇佑於她。
秦瑤光一挑眉,緩緩道:“本宮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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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她心裏有數了。
先是碰巧出現的劉院判,再是無緣無故會在宮裏感嘆的吳太傅,還這麼巧就能讓五公主召見周清荷。
她敢肯定,這就是周清荷身上的主角光環在起作用,一旦她面臨脫離公主府的劇情線,就會有不同的人出現制止,修正劇情。
是哪怕她貴爲長公主,也沒辦法阻止的事。
而且,秦瑤光記得非常清楚,在原書中,周清荷在幾位皇子那裏如魚得水,跟五公主卻並無交集。
也就是說,她想更改周清荷劇情的結果,是讓她得了更大的機緣?
但是,處置王管事卻毫無障礙。
換句話說,她可以剪除周清荷的羽翼,卻不能直接動她。
弄明白了這一點,往後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秦瑤光垂眸,緩緩道:“既是五公主要見,你好生換了件衣服去吧!宮裏不比得公主府,若是失了儀,本宮也庇護不了你!”
周清荷應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退下。
跪着的人,只剩下曾夏。
呼延進精神一振,放下手裏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聚精會神。
剛剛搞清楚周清荷的事,對處置曾夏秦瑤光卻是有些意興闌珊,淡淡道:“這麼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奴大欺主,以次充好,既然呼延將軍親眼見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曾夏死命掙扎着,想求饒卻又沒辦法開口,只得以頭搶地,“砰砰砰!”磕起頭來,想要求她開恩。
“呼延將軍,若是依軍規,當如何處置?”秦瑤光問。
呼延進露齒一笑,道:“那自然是杖八十,於轅門處示衆十五天。若還未死,便發配去苦役營。”
“那就依將軍所言。”
秦瑤光揮了揮手,道:“本宮不想見到那血腥氣,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置。”
呼延進一驚,差點以爲長公主知道了些什麼。
離了公主府,他讓親兵將曾夏押走。
呼延進則到兵部報到,呈上燕長青的奏摺後,轉入西市的一座小院子內,召來貼身心腹吩咐了幾句,道:“務必面見大將軍後,親口轉述。”
親兵得令,當即從馬廄裏牽出一匹快馬,趁城門未關,打馬朝着涇陽縣而去。
呼延進撓了撓臉,心道:大將軍真是神機妙算,現在誰也不知道,只要時機成熟,他一個時辰就能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