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欺上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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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管事?”

 鄧嬤嬤聽這聲音耳熟,揭了簾子往外一看,果然是外院那位說一不二的王管事。

 頓時,她心裏就納悶了,怎麼就出去送個帖子的功夫,府裏發生這麼多事?

 她和王管事兩人是平級,一個管外院、一個管內院,涇渭分明。在鄧嬤嬤的眼裏,王管事是一個很傲氣的人,平時見到她也不卑不亢。

 殿下開府十年來,她還從來沒見到王管事這麼狼狽過。

 秦瑤光摸了摸老五的頭,把他從膝蓋上放下來,道:“你二哥在外面等你呢,回去吧。”

 “二哥回來啦?”

 老五詫異地擡頭,仰臉看着秦瑤光問:“母親,我都沒聽見二哥的聲音,您是怎麼知道的?”

 秦瑤光笑了笑,心道:跑這一趟,老二不知道在心裏怎麼腹誹她呢,自然是能不進來就不進來了。不過他肯定放心不下小五,一定在外面等着。

 “我猜的。”

 她故作高深,彎腰看着老五的眼睛道:“要不,我跟你打個賭?看看你二哥在不在外面。”

 老五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脆生生道:“四姐說賭博的都是壞人,我相信母親!”

 說着,他後退兩步在地上磕了個頭:“母親,兒子回去了。”

 小小的孩子,磕頭的動作利索無比,讓秦瑤光都沒來得及阻止。

 算了,慢慢來吧。

 秦瑤光再一次告訴自己:急不來。

 “白露、穀雨,送小五回去。”她吩咐。

 白露應了,把老五喫過的那瓶玫瑰露、他喜歡的茯苓餅、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喫食都用食盒裝好,穀雨叫了兩個小丫頭,把她替給逐風院裏其他三個孩子準備的成衣抱着,一起出了門。

 很快,門外就傳來老五的歡呼聲:“二哥,你真的在外面等我呀!母親沒有騙人。”

 孩子的聲音逐漸遠去,秦瑤光斂了笑意坐回軟榻上,彷彿外面根本沒有王管事這個人。

 鄧嬤嬤見狀,便知道王管事一定是犯了主子的忌諱。

 秦瑤光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去,把周清荷叫來。”

 她倒要看看,遇到這樣的事,周清荷身上的主角光環,究竟還能不能發揮作用。

 “殿下,您先歇會兒。”

 鄧嬤嬤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見秦瑤光如此,打心眼裏擔憂她氣苦,拿了迎枕過來給她靠着,又拿了絲被替她搭着膝蓋。

 秦瑤光握着她的手,示弱道:“嬤嬤你不知道,周清荷小小年紀滿肚子心思,竟然和王管事搭上關係,把春棠苑的東西偷偷拿出去變賣。”

 “幸好老二一顆心是向着我的,方纔跟我講他親眼看見大柱拿了春棠苑的碧玉杯,”她語氣一頓,“這是知道的,那不知道的,誰知道還有多少呢?”

 “放肆!”鄧嬤嬤一聽就怒了,“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竟敢欺上瞞下、內外勾結?那對母女如果不是殿下您照拂着,能有今天?白瞎了您對她們的好。”

 聽見鄧嬤嬤替她不忿,秦瑤光便知道目的已達,用手掩口佯裝打了一個呵欠,其實是掩住脣邊的一抹笑意。

 “嬤嬤,我累了,眯一會兒。”

 “殿下您只管歇息,有老奴在,誰也不敢擾了你。”

 鄧嬤嬤說着,取了一支安神的香點了,又示意春分去屋外守着,吩咐道:“不論誰來了,只管說殿下正在休息,讓候着。”

 她明知肖氏母女很快就到,偏偏這樣吩咐,這是在替主子抱不平。

 說完,見秦瑤光仍然閉目休息,就知道她默許了,纔對春分點點頭。

 春分輕手輕腳地出去,站在門廊處守着。

 秦瑤光這四個貼身侍女,霜降在小賬房的時間比在她身邊還多,白露穀雨是日常貼身伺候的,她們都不在時,春分纔會近前候着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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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門廊下就跪着王管事,春分不敢多看他一眼。

 以她的身份,雖然不懼王管事,卻也不想平白得罪了這麼一個人。就算他遭到責罰,畢竟在公主府經營多年。

 春分不想給自己找事,想着奉命前往逐風院的白露穀雨二人。

 今兒,兩人都得了主子的賞,豈不讓她眼熱?

 被她羨慕的兩人這會兒正跟着老二老五的身後,領着好幾個捧着食盒、衣物的下人,往逐風院而去。

 老二牽着老五走得很快,幾乎是奔跑了。

 兩人緊緊跟了一會兒,見他們在前面拐了個彎抄了近道,白露低聲跟穀雨商量:“二少爺不願我們跟着,不如我們慢慢走,總之把東西送到就行。”

 穀雨“嗯”了一聲,見後面跟着的下人也有段距離,忍不住悄聲問:“白露,我們主子這次是認真的吧?”

 她不敢妄議主子,問得非常隱晦。

 穀雨會這麼問,實在是秦瑤光做的事太過反常。對她們和顏悅色出手大方不說,還破天荒的把老五給接到華沐堂來洗浴,又賞下不少東西。

 以往原主也有心情好的時候,但沒過久就故態復萌,待下更爲嚴苛。

 白露一驚,警惕地左右看看,纔開了口,聲音又輕又急:“好好的你說這個做什麼?主子想什麼,是我們能議論的嗎?你有什麼想法,都給我爛到肚子裏去!”

 “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想想你剛纔得的賞!我們只要聽殿下的命令,其餘的多想一分,都是僭越。”

 在四個貼身侍女中,白露因行事沉穩年紀略長,隱隱是她們四個之首,此時便訓誡道:“你若是因爲起了別的不該有的心思,往後惹了禍,別說我不救你。”

 穀雨嚇了一跳,連聲應了,摸了摸懷裏的紅瑪瑙手串,道:“妹妹知道了,有勞姐姐教誨。”

 見她想通,白露笑了起來,將衣袖微微往上一拉,露出半個手腕上戴着的流雲百福金鐲子,欣慰道:“有了這個,這個冬天我娘不必再給人洗衣了。”

 穀雨知道她的家境,暗暗嘆了一口氣,正想說些什麼,眼看已到了逐風院門口。

 裏面,卻傳來一片吵吵嚷嚷。

 “住手!都讓你們住手了,沒聽見嗎?!”老大氣得兩眼通紅,護住一個渾身溼透的粗使下人。

 一個管事模樣的肥胖男人陰陽怪氣道:“大少爺,你真以爲我們叫你一聲少爺,還真把自個兒當人物了?不過是教訓個不長眼的下人,仔細小人手滑,不小心傷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