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死!放我出去,你們憑什麼關着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放我出去!”百里驚鴻終於感到恐懼,嘶聲叫起來。
想想明天就要人頭落地,他不可能真的無懼無畏,相反,他很害怕,因爲他不想死。
如果就這樣死了,就太虧了,他做了這麼多讓師尊無比討厭的事情,爲的就是跟師尊在一起,不是要把自己的性命賠進去,眼睜睜看着賀蘭蒼雲和師尊在一起幸福快樂!
若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他從前世開始就算計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
賀蘭蒼雲和蕭雲淺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也不想理會,頭都不回,繼續往前走。
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百里驚鴻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們兩個也沒有對不起百里驚鴻的地方,無需有任何自責或心理負擔。
“師尊!師尊!你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了!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夠好,我知道錯了!只要你別丟下我,我一定會改的,好不好師尊?”眼見的發瘋沒用,百里驚鴻又開始求饒。
蕭雲淺很慈悲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問:“你哪裏錯了?”
百里驚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獰笑道:“說來說去,師尊還是想要我說出千年前的事!師尊不是說不重要嗎,不是說不管有沒有我的話,與妖族之間都已經沒有障礙了嗎?怎麼,到頭來還是得指望我爲師尊證明清白?師尊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嚇唬我的吧?我竟險些上了你的當,哈哈哈哈!”
他笑的張狂而得意,大約是是覺得自己到底還是有拿捏蕭雲淺的地方,忽然就沒有剛纔那麼害怕了。
蕭雲淺只是搖了搖頭,說:“本宮只不過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悔過之心。本宮既然說不重要,就沒有要你說什麼的打算,不過本宮看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當真知道自己錯了,只是想活命罷了。本宮還是那句話,人總要爲自己做下的惡事付出代價,既然你還是執迷不悟,本宮何必對你有什麼期待。你就等着明天人頭落地吧!”
說完轉身往前,再也不理會百里驚鴻。
“沒用的,師尊!”百里驚鴻這次不求饒了,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我已經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了,你還是要我幫你證明是不是?好啊,那你求我呀,只要你求我,我保證幫師尊證明清白,如何?”
蕭雲淺完全不爲所動,不管百里驚鴻所說是真是假,她都懶得理會。
“師尊,難道你真能眼睜睜看着徒兒去死嗎?咱們可是有兩世的情緣呢,難道你都不顧了嗎?你也太狠心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們雖然沒有做成真正的夫妻,我對你的心意卻始終沒有改變,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感動嗎?”百里驚鴻大概是覺得無法讓蕭雲淺回心轉意,不再求饒,滿嘴胡言亂語起來。
蕭雲淺和賀蘭蒼雲自然不加理會,在他的喋喋不休聲中離去。
“混蛋!都該死!都該死!”百里驚鴻憤怒捶着牢房的門,“師尊,你竟一點也不念我們之間的師徒情分,我真是看錯了人,也信錯了人!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該留下你們的性命,直接送你們上西天,你們就休想傷害我!”
說着說着,他眼中到底還是流下淚來!
這世上有幾個不怕死的,哪怕再表現的大義凜然,無懼無畏,等到死亡來臨的時候,還是會有無邊的恐懼。
其實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的過程,它會讓你慢慢品嚐那種恐懼和絕望,若是一上來直接砍死,沒有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也就無所謂害怕不害怕了。
師尊明明知道這一點,依然決然離他而去,這是嫌他生前所受的折磨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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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求師尊放過自己是不可能了,他想要活命,只有一個辦法……
很快到了第一天,百里驚鴻被送到法場行刑,監斬官是慕容熙。
百姓們都已經知道他做的惡事,也有他簽字畫押的供詞公開,儘管事實已經不可更改,還是有很多人無法接受他就是兇手。
更有一些愛慕他的女子一路跟着囚車又哭又叫,更有近乎瘋狂的女子嚷着要跟他一起死,場面十分的混亂。
在慕容熙的安排下,兩排手持長槍的侍衛護在囚車兩邊,百姓們再怎麼吵嚷,也靠近不了囚車,倒是出不了岔子。
百里驚鴻一副認命的模樣,半蹲在囚車裏,只有腦袋露在上面,頭髮蓬亂,髒兮兮的臉上塊塊烏青,顯然在天牢裏受了不少苦。
尤其他神情呆滯,目光渙散,跟平常送往法場砍頭的大多數人都是一樣的反應。
到了這時候就沒什麼念想了,就如同靈魂出竅了一般,那些真正在被砍頭之前絲毫也不畏懼的畢竟是極少數。
很快來到了法場,百姓們被格擋在外,百里驚鴻被帶上了砍頭臺。
有很多人不忍心親眼看着百里驚鴻人頭落地,沒有跟過來,到法場圍觀的百姓反而是少數。
這些跟來的要麼膽子大,愛湊熱鬧,要麼是一些平常就很妒忌百里驚鴻受歡迎的男人,巴不得看他倒黴,要親眼看着他人頭落地,心裏才痛快。
百里驚鴻被按得跪倒在地,依舊毫無反抗,沒什麼反應,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慕容熙坐在監斬臺上,面色肅然。
待到正午時分,慕容熙便揚手擲下令牌,喝道:“行刑!”
劊子手動作也是麻利,手起刀落,百里驚鴻的人頭便咕嚕嚕滾了出去,血從他脖子裏飆射而出,場面血腥而殘忍。
百姓們是驚呼,都不敢看,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了結,也是叫人唏噓。
行刑完畢,慕容熙回宮向賀蘭蒼雲覆命。
至於百里驚鴻的屍身,要在此暴曬。
他沒有親人,身上又揹負了幾十條人命,正常來說肯定不會有人替他收屍。
不過京城中愛慕他的人太多了,哪怕與他沒什麼關係,在他的屍身曝曬三日後,仍舊有人悄悄在半夜帶走了他,好生安葬。
妖族一間下了禁制的密室裏,百里驚鴻安靜地睡在一張石牀上,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之外,看不出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