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恭送皇上。”沈太妃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聲音裏多少是帶些顫抖的。
“哎呀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太后看了她一眼，一臉惋惜的模樣，“皇上方纔正與哀家商議，如何才能幫攝政王躲過這一劫，妹妹一來就惹得皇上生了氣，這叫哀家怎麼替你挽回？”
沈太妃心中冷笑，你們母子怕不是在商議怎麼讓我的雲兒死的更快，何必說這麼好聽，當我是三歲孩童，輕易上當的嗎？
她心中想着，面上卻是不顯，一臉慚愧模樣，說：“太后與皇上對雲兒深情厚意，妾身銘感五內！只是這案子撲朔迷離，難以理清，妾身也是不想皇上和太后過於爲難。”
“這倒沒有什麼爲難不爲難，攝政王乃國之棟樑，若沒有他在旁輔佐，皇上必會不習慣。不過既然沈礁妃對攝政王的性命如此不在意，方纔的話就當哀家沒說。”太后邊說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注意着沈太妃的表情變化。
世上有哪個做母親的對自己兒子的生死無動於衷，她就是等沈太妃主動開口求她，她所要求的沈太妃就必須答應。
比如前朝寶藏的祕密。
當她真不知道先皇活着的時候，一直想從沈太妃嘴裏問出來的，就是前朝寶藏嗎？
只可惜沈太妃看着柔弱，實則堅韌無比，任先皇手段用盡，軟硬兼施，將她關在冷宮中二十多年，都沒能讓她說出寶藏的祕密，足見她心智有多堅韌。
有什麼能威脅得了她，也就是攝政王的性命了。
“太后一片慈母之心，爲雲兒着想，妾身替雲兒謝過太后。只是如今這情形，就算妾身着急也沒有辦法，大理寺審案向來公正無私，雲兒的案子還要經三司會審，不是妾身妄言，恐怕皇上也不能——”沈太妃一副萬般無奈的模樣。
她這也倒沒有誇大其詞，大理寺、刑部、御史臺審案，就算永盛帝也不能隨意插手，更不能隨意改變審判結果，若不然律法的存在便沒了意義。
當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如果永盛帝覺得案件審理的有問題，或者又查到了至關重要的，足以改變審判結果的證據，永盛帝也可以將已經審判了的案子發回三司重審。
這樣的情況自然少之又少，必須有確切證據纔可以重審，若不然律法就成了兒戲。
沈太妃雖不是朝臣，對國家律法也不是瞭然於胸，畢竟經歷了兩朝，前太子在世的時候，也因着她的聰慧，經常與他她議一些國法上的大事，其中的利害，她還是很清楚的。
“這個沈太妃倒不必太擔心，屆時皇上自有安排，哀家也會說句話的。”太后看她思路如此清晰，不禁暗暗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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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不知大理寺審案嚴明，別說是她，皇上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她本就是想哄得沈太妃把前朝寶藏的祕密說出來，攝政王是死是活跟，她纔不在意。
結果沈太妃還沒那麼容易上當，擺明了是非要自己一個承諾不可。
“如此，那妾身多謝太后了。”沈太妃起身行了一禮，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太后等了她一會兒，不見她說下去，也沒了耐性，冷笑道：“沈太妃，你還要跟哀家裝傻到什麼時候？你不會以爲什麼都不必做，什麼代價都不用付，就能救出攝政王吧？”
“太后的意思，妾身能做什麼？”沈太妃一副惶恐的模樣，暗暗冷笑。
“這個就看沈太妃夠不夠聰明瞭。”太后看了她一眼，臉色也冷了下去，“白家是鐵了心要爲白遠宸報仇，人死不能復生，縱使攝政王死了，白遠宸也回不來，他們鬧得這麼大，無非是想要一些補償罷了，至於這補償，相信沈太妃知道該怎麼做吧？”
她就差沒直接說出要前朝寶藏了，沈太妃一向聰明，還不明白，就是裝的！
沈太妃做出茫然的模樣：“太后的意思是——”接着眸光一閃，似乎明白了，“妾身明白了，多謝太后提點！”
“你明白了就好！”太后頓時大喜，迫不及待地追問，“既如此，那前朝——”
沈太妃立刻起身：“妾身這就準備一份厚禮，送到太傅府上去，妾身先行告退！”
說罷施了一禮，急匆匆而去。
太后愣了愣的功夫，沈太妃已經跑遠，氣的她抓起花杯就摔了出去，罵道：“好個沈太妃，敢跟哀家裝瘋賣傻！好，好的很！哀家就她他好好看着厲景恆的人頭是怎麼落地的！”
沈太妃出了皇后寢宮，腳步就慢了下來，眼裏有冰冷的光。
“沈太妃飛留步！”身後忽然有陰沉的聲音響起。
沈太妃停步轉身，向永盛帝行禮：“妾身見過皇上。”
永盛帝忌憚傳音蠱，不敢靠沈太妃太近，擡了擡手：“不必多禮。”
沈太妃直起身子，垂眸問：“皇上有何吩咐？”
剛剛在太后那裏，她跟永盛帝也沒說幾句話，橫豎永盛帝不打算饒過雲兒，何必多說。
“沈太妃方纔是求母后給二弟一條活路吧？”永盛帝也乾脆，直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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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妃平靜地道：“回皇上，妾身是覺得雲兒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其中必有緣由，妾身想去見雲兒一面，他一定會對妾身說實話的。”
在不瞭解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她也不堅持認爲厲蒼雲沒有殺人。
她只是相信厲蒼雲不是個心狠手辣，不會不分青紅皁白就殺人。
這雖不能成爲厲蒼雲無罪的依據，起碼弄清楚事情真相，知道是誰的錯，纔好叛罪。
大月國律法有規定，若是有人威脅到自己性命，自己還手把對方殺死，無罪。
這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的正當防衛，沈太妃相信自己兒子的品性，此時儘管着急慌張，並沒有多麼絕望。
“沈太妃倒真信得過二弟！”永盛帝眼裏有嘲諷，也有恨意，“死的是白太傅的兒子，白家可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沈太妃即使去見了二弟，也沒什麼用。再者二弟是殺人重犯，要嚴加看管，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意見到的。沈太妃還是二弟的母親，爲防止串供，沈太妃就不必去見二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