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想,在齊才人臨生產之前,皇上隔三差五的就會過去留宿。
寧妃試着求見過皇上,卻被無視的徹底,最終只能放棄。
平日裏請安就能發現,寧妃每日都會更沉默一分。
不是不說話那種沉默,是整個人的氣息,就像壓抑着什麼,讓人經過時都會繞着走,不敢招惹。
四皇子的週歲宴沒起什麼波瀾,皇后一直掛着得體的笑,對別人有些暗諷的祝福都照單全收。
不過洛妤嬌看的清楚,皇后的笑根本沒達眼底,甚至眼底還有厭惡。
四皇子在宴會上只露面抓了個鬮,便以身體不好爲由抱了進去。
身體不好是真,皇后不想被人笑話也是真。
不會說話也就算了,皇上和太后親自放了好幾樣東西,四皇子卻一樣都沒抓,只抓了一支笛子。
笛子不是不好,可桌上就沒有不好的東西,對比之下,笛子可不就不好了麼。
嬪妃間雖沒說什麼,眼底的幸災樂禍卻很明顯,皇后又豈會看不出來,能堅持到宴會結束已經是厲害。
天兒越來越冷,就在十一月中旬之際,齊才人的肚子有了動靜。
洛妤嬌得到消息,披上披風,帶着紫衫和月砂匆匆趕了過去。
她離的遠,到地方時所有嬪妃都到了,連皇上都在。
她快速掃了一圈,當看到一旁站着的嬤嬤時,心下安定。
行過禮後,也就在旁邊等着了。
裏面沒傳出什麼聲音,應該是被叮囑過,齊才人也是個能忍的。
頭一胎生子需要的時間不少,她也不急,暗暗看向寧妃。
表情上倒是維持的住,不過以她的眼力,還是看出寧妃身體有些緊繃。
看來今日她不會白來。
心情很好的收回視線,能不能拉下寧妃,就看齊才人知道多少了。
日頭從正中到西下,裏面從忍耐到痛呼,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
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緊張這一胎是男是女,有些還惡毒的詛咒,希望裏面一屍兩命。
洛妤嬌仔細聽着裏面的動靜,只要有絲毫不對,她會立刻衝進去。
就在這時,裏面傳來一聲碗落地的脆響。
她立刻上前一步,“皇上,臣妾去看看”
說着也不等皇上同意,拉起月砂,順便拽住另一邊的嬤嬤,快速跑了進去。
寧妃心裏咯噔一下,起身就想追,卻被陸勤擋了下來。
君澈蹙眉,“裏面有接生嬤嬤和太醫,你們進去有什麼用”
“珍妃,你的規矩呢,給朕出來”
洛妤嬌已經只剩下衣角了,“啊?皇上您說什麼?臣妾沒聽見,等臣妾出來皇上再說啊”
話音落,衣角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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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澈額角跳了跳,“真是沒規矩”
嬪妃互相看了看,就一句話就完事了?這哪裏像怪罪,更像是打情罵俏。
珍妃就這般受寵?寵到連規矩都可以無視?一想到這,她們臉都綠了,
寧妃手死死攥着,“皇上,齊才人是臣妾宮裏的人,也是臣妾一直在照顧”
“現在裏面也不知出了什麼事,臣妾理應進去看看,請皇上恩准”
君澈掃了她一眼,“朕說了,裏面有接生嬤嬤和太醫,你進去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麼?”
“珍妃那個不懂事的進去搗亂,你再進去,那些宮人是顧着你們?還是顧着齊才人?”
“有太醫在,不會有事,你安心坐着”
寧妃看着擋在那裏的陸勤和幾個小太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下淒涼。
她雖對皇上沒有太多感情,可到底是她的枕邊人,被這般猜疑,怎能不心寒。
她想說些什麼,嗓子卻緊的什麼都說不出。
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因爲那點顧慮留着齊才人的。
當初她讓齊才人自己去避暑山莊,一是她留在宮中有別的用意,再就是任由齊才人自生自滅。
這個孩子她並不是非要不可,也不過順其發展罷了。
齊才人回來後,她就已經想着去母留子。
辦法有很多,她也做過,誰想到齊才人也是個有本事的,竟安安穩穩的避了過去。
去年皇上給她降位,她知道那是敲打寧家,爲了不惹麻煩,她也不敢做的太過。
直到寧家出事的前三天,她發現齊才人在探尋她曾經做過的事,而且有了進展,這讓她動了殺心。
可還沒等動手,寧家再次出事,讓她一度亂了分寸,也錯失了最後殺齊才人的機會。
看着皇上日日來看齊才人,就算不留宿,白日也會來看看,她心裏是擔心的。
擔心齊才人對皇上說些什麼,擔心皇上因寧家的事遷怒,信了那些,那她將萬劫不復。
日日提心吊膽,想殺齊才人的心也就越來越盛。
她不是不知道今日動手的風險有多大。
可齊才人若真順利產下皇嗣,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爲了不把孩子給她,都會將那些事說出去。
她不敢賭皇上的想法,更不敢賭皇上對她的信任,只能儘量佈置好一切。
皇上是男子,不會進產房,她只要防着別人進去,拖延一點點時間,齊才人就必死。
萬萬沒想到,竟出了珍妃這麼個不按常理出牌的。
不對,珍妃從來都是如此,讓她沒想到的不是這些,而是珍妃竟會爲齊才人出頭。
明明兩人沒有半點交集,總不會是皇上……
她看着面前的帝王,頹然的坐了下去。
是皇上吧。
應該是吧。
去年皇上連調查都不調查,就處罰了她,將她的孩子給別人養,那時就有了將寧家拉下去的想法吧。
可笑她只注重後宮,竟沒想到那些。
皇上處置了寧家,沒重罰是擔心其他老臣寒心,卻不代表皇上真的心軟。
皇上眼裏容不得沙子,寧家必定不會再留。
而將寧家一擼到底,總要有個由頭,她就是那個由頭。
齊才人?齊才人也是皇上故意安排到柔福宮的吧。
她與皇后榮妃爭來鬥去,卻不想,最後竟敗在了皇上這裏。
真是……可笑……
她父親也是,還不自量力的妄想壓住皇上,卻不知幼虎早已成年,哪會任由擺佈。
她與她的家人,都是那麼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