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康聽此，微微頷首，“陛下思慮周全， 是臣想的淺了。”
胤德帝在廳內佇立良久，才緩緩開口，感慨道，“去年，朕將周氏一族連根拔起，朝堂上確實是安分了不少，可是下面的情況，朕親眼看了才知道。”
忽而，他一聲冷笑，“不說別的，就說今日這件事兒。”
說着，指着桌子上的那一份兒供詞，“這麼多年，你見過哪一個京城的官員這麼的敷衍朕，朕這次讓京城的官員過來，就是想要教教這些地方官員規矩。”
顧文康靜靜的聽着，這些年，他也是親眼看到胤德帝是如何的坐上這個皇位，坐穩這把龍椅的。
他要治理的從來都不是一座京城，而是一個國家，確實也是不容易啊。
“陛下，若是有一日，您需要京城的官員到各個地方任職，臣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顧文康忽然鄭重的跪下，向胤德帝表忠心道。
胤德帝轉頭，看到顧文康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一如從前他經常說的，‘太子殿下想做什麼，臣都願意跟隨太子殿下。’
提起往事，胤德帝笑出了聲，雙手扶着顧文康起身。
“你怎麼還是聽不懂呢，朕要的不是一個人的忠心，而是每一個官員，都必須忠心於朕。”
顧文康接話道，“那總得有人帶着頭忠心陛下，臣願意做那個帶頭人。”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胤德帝種重重的拍了一下顧文康的肩膀。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兄弟了，這麼多年，也唯有顧文康和上官筱霖敢這麼的放下君臣之禮對他說話。
“行了，說說你辦的差事兒吧，朕昨日讓你檢查瑾兒和安安的功課，怎麼樣了？”
顧文康回話道，“朕覺得，大皇子殿下這兩年長進了不少，對很多文章都有自己的見解，如此一說，陛下讓大皇子殿下獨自居住在毓秀宮培養他，實在是聖明之舉。”
“大公主殿下習得一手好字，古詩詞都能熟練的背誦，雖說有的意思還不能全然的明白，但是大公主殿下還不到四歲，能做到這般已經很好了。”
顧文康對承瑾和藝安是止不住的誇讚，看着胤德帝的眼神，他好像能猜到爲什麼會讓他去考察功課了。
只不過這件事兒太大了，帝王不說，爲人臣子更不能說，更何況現在顧家和上官家沾親帶故的，胤德帝沒有讓他避諱已經是開恩了。
胤德帝手執茶盞，淡淡點頭，承瑾這兩年，確實被教導的不錯，越來越有嫡長子的氣度。
“行了，沒什麼事兒你就下去歇一會兒吧。”
“臣告退。”
顧文康行禮退下，看到胤德帝剛纔沉默，似乎更能證明自己的猜想。
可惜他的妹妹到現在也沒有爲陛下生下一個孩子。
或許命運本就該這麼安排吧，若不然，德妃也生下皇子，和承瑾爭，註定也是贏不了。
或許老天是對的，這樣避免了像胤德帝登基時候的爭奪，承瑾對他也是一口一個顧伯伯的叫着。
從他給胤德帝做伴讀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多個春秋，他也十分的珍惜這份兒君臣情誼，希望它永遠不會消失纔好。
秦美人是三日之後醒來的，醒來之後看到的是胤德帝在守着她。
“陛下。”她蒼白的嘴脣輕啓，不敢相信自己能挺過這一關。
胤德帝看着她緩緩睜開眼睛，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看着她臉上爬滿了淚水，瞬間眉頭緊皺，“可是傷口疼？”
秦美人搖頭，慢慢擡手，抓住了胤德帝的手，“嬪妾是高興，還能再次見到陛下，可見，老天待臣妾不薄。”
“傻話。”胤德帝幫着秦美人整理了一下發絲，讓李福海端來了一盞溫水，親手餵給她。
“傷口還疼嗎？朕讓吳院判過來看看。”
秦美人搖頭，住着胤德帝的手不放，“陛下，您陪陪嬪妾好不好？”
胤德帝點頭，幫着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朕知道你對朕的情誼，朕會一直陪着你的。”
“朕已經想好了，等回宮之後，朕就晉你爲婕妤，也會封賞你的母家的。”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美人打斷了，“陛下您知道，嬪妾求的從來不是位份，不管嬪妾是在什麼位份上，只要是能伺候陛下，對於臣妾而言，就是最好的。”
胤德帝淺笑，“朕知道你求的不是位份，但是宮裏有規矩，讓你位份高一點兒，也是想讓你的生活好一點兒，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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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美人幸福的笑了一下，“嬪妾遵旨，多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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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她，剛剛經歷過生死，拉着他的手的她，無疑是最幸福的。
“陛下，刑部和大理寺的各位大人們到了。”李福海躬身進來稟報道。
胤德帝斥責，“讓他們候着。”
心裏暗罵李福海沒眼色，不知道秦美人才醒來嗎？
李福海頗爲爲難的說，“陛下，長公主殿下也過來了。”
一聽姑母大老遠的過來，胤德帝瞬間覺得不好意思，更不能讓自己的姑母在外面等着。
“你帶着官員們去審問那人，務必在三日內讓他把實話吐出來，請姑母進來。”
“奴才遵旨。”
長公主進來之後，正好看到胤德帝在內間出來，只見他眼下烏青，一臉的疲憊。
胤德帝見了長公主，還沒有等她行禮，就趕緊的扶着她坐下，“怎麼還驚動姑母親自過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想瞞着姑母啊？”長公主拉着胤德帝的手，嘆了口氣，“陛下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
在長公主面前，胤德帝像是放下了帝王的架子，倚靠在椅子背上，“姑母，朕已經好幾日沒有入眠了，朕歇不下。”
長公主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好像回到了他剛剛做太子的時候，總是向自己抱怨些什麼，可是慢慢的，他也學會了擔當，不再說一句苦，叫一句累。
他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疲憊和無助了。
“累了就好好的歇歇，別硬撐着，自己的身子垮了，那纔是什麼都沒有了呢。”長公主在一邊寬慰道。
ps：冷知識，秦美人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