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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江妝妍並不意外。
蕭晟雖是大燕千年難得一遇的天縱之才,但因爲是嫡幼子,太上皇便把皇位傳給了嫡長子先皇。
不僅如此,排行十三的蕭晟還早早被封了王爺,趕到北漠封地所居。
他在北漠領兵打仗,沾染的是北方民族的混不吝脾性。
只要是他的孩子,無論男女都一視同仁。
她是欣賞他這一點的,可如果要犧牲蕭祿安,江妝妍做不到袖手旁觀。
蕭祿安不是江妝妍親生,但那孩子極爲孝順,也把江妝妍當做生生母親喜愛。
她不想爲了皇位,就要讓自己的孩子們手足相殘。
江妝妍心緒繁亂,不知該如何破局。
孩子她想生,又不想被蕭晟拿去當謀反的藉口,亂了朝政。
此刻蕭晟睡着了,頭靠在她胸口像是極爲依賴,她伸手就能捏住衆人朝拜的攝政王的喉頭。
輕輕一掐,就能叫人一命嗚呼。
江妝妍眼中劃過冷光。
爲了守住蕭承的江山,必要之時,就只能獻祭靖西王了。
翌日醒來,蕭晟已經離開,江妝妍難得睡了個好覺。
隨着孩子月份上漲,她害喜的現象變少,取而代之是嗜睡與貪喫,昨日想喫甜的,今日就想喫辣的。
江妝妍想着怎麼讓侍女搗鼓點辛辣之物端上來,這時門外下人通傳華陽公主拜見。
蕭茹欽又來翊坤宮,江妝妍驚訝,召來詢問何事。
一改昨日盛氣凌人的態度,華陽對江妝妍很是柔和:“昨日本宮失了禮數,惹太后不愉,今日拜訪是想向太后賠禮道歉。”
說着她送上一串翡翠耳環。
打開一看,江妝妍勾起嘴角。
這幾日她同寧大夫學了點醫術防身,孕婦又對氣味十足敏感,江妝妍一聞便聞到了耳飾上的麝香。
麝香對孕婦極爲危險,喫下一點便能導致小產。
不過蕭茹欽不敢大做手腳,只把耳墜浸泡過麝香液之中,毒性並不強,顯然只是以防萬一做下的後手。
江妝妍笑着搖了搖頭。
明明昨日那麼多太醫確診她有寒症,不能懷孕,蕭茹欽還不敢全然相信。
蕭家人的疑心病,真是無可救藥。
“謝華陽公主厚禮,哀家收下了。”
本以爲歷經昨日的事情,江妝妍會對她多提防,誰想收禮如此爽快,蕭茹欽不由受寵若驚。
不只如此,江妝妍也送了她一份禮物:
“恰好,哀家爲公主準備的新婚賀禮順帶也送了吧。公主新婚,祝與駙馬百年好合、早添世子,爲蕭家開枝散葉。”
蕭茹欽打開一看,竟是匹南洋金絲繡!
這可是稀世的寶物,整個南洋的織布坊一年至多能織出兩匹繡布。
今年的兩匹一匹在國庫,一匹由攝政王送了江妝妍,她竟然捨得給自己!
蕭茹欽面色更加古怪:“太后這是何意?”
難不成這布料被浸了毒?
她不敢伸手去捧,生怕江妝妍也放麝香陷害她腹中孩兒。
這時聽江妝妍嘆息:“不用擔憂,整個大燕誰有那個膽子敢在攝政王的東西上做手腳?哀家送你織布,是真心祝賀你同駙馬闔家歡樂,夫妻恩愛。”
“無論你信還是不信,哀家最後說一次,哀家同太傅,已無任何瓜葛。”
簡單兩句話,聽得蕭茹欽面頰緋紅,也不說信還是不信,送完禮後就匆匆離開。
江妝妍對蕭茹欽澄清此事,是因爲她同柳歸是真的已無聯繫,不想再無端遭受蕭茹欽記恨。
不過她沒想到,早晨同蕭茹欽保證,晚間柳歸找上門。
“妍妍,你近來可好?”
飯後消食,江妝妍一人在御花園散步,忽然被人抓住胳膊。
未來得及尖叫,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柳太傅?”江妝妍一臉驚訝,看來人的打扮,竟是侍衛模樣!
也對,如今都是宵禁的時候,御花園又在後宮,柳歸想見她,必須打扮成內侍混進宮。
江妝妍沉下臉,眼中有怒火:“柳歸,你是瘋了?私闖後宮可是死罪!”
柳歸眼眶有些紅,像是哭過一場拉住江妝妍衣袖:“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妍妍,你怎麼能跟蕭晟那種人在一起?!”
江妝妍神色一僵:“你知道了?”
“華陽大鬧了整個太醫屬,朝臣上下自然都知道了。早在最初我便覺得攝政王有問題,他看向你的眼神哪像普通人家的叔嫂之親?可我實在沒想到,蕭晟那種狗賊居然強佔了你,妍妍,這些年你在宮中怎麼過活!”
柳歸面色悲愴,然而江妝妍越聽越惱怒。
“柳太傅還請慎言,妄議攝政王是砍頭的大罪。”
“妍妍,難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成?我同華陽不是你想得那樣,若不是她在我酒中下藥,我怎麼會……”
面前男子說着又要哭泣,江妝妍長長嘆息一聲:“柳太傅,你當是酒還未醒。明日你就要同公主成親了,無論蕭茹欽用了怎樣的手段,她腹中孩兒是你的,你就得負責。你如今來找我,總不能是求逃婚的懿旨吧?”
“不。”柳歸搖了搖頭,他面色潮紅,呼吸之中有米釀的香氣,着實是飲了酒纔來,“我這一輩子已經被蕭茹欽束縛住了,可你不能跟蕭晟在一起。妍妍,跟我走吧,我的人馬就在宣武門外,我帶你出宮!”
出宮?
江妝妍扯了扯嘴角,她倒是想出宮,可現在逃離,蕭晟定會殺了她整個家族。
她要逃,只能等蕭晟對她失去興趣,或者死。
“既然你知道我同蕭晟的關係,不怕帶我出宮後,他怪罪柳家人?”
“我……”柳歸艱難嚥了口唾沫,“可我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受侮辱啊!”
“你如何覺得我並非自願?”
江妝妍眸色微涼,扯開柳歸的手。
“柳太傅,自三年前哀家嫁入宮門,我們已經斷絕了所有關係,以後你爲駙馬,我爲太后,更是要避嫌纔好。”
三年前侯府式微,又遭遇先皇病重,她是爲了固權沖喜纔會進入宮中。
那時她不願,也去相府求過柳歸。
然而面對龍顏,柳歸什麼話也沒說,二人便這麼分開了。
她知道柳歸是個怯懦之人,就算如今他對她有所愧疚,可一次分離,註定她不會再喜歡上這個男人。
至於蕭晟,那人再不好,也是三年來唯一照拂她與母家的存在,輪不到柳歸在她面前說蕭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