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昊思索片刻,輕輕放下杯盞:
“北域王,依在下之見,嶽龍淵應該已經發現團龍玉佩被盜,定會在龍池設下埋伏,我們切不可貿然行動,應當事先做好周全的準備!”
蒼冥微微點頭,神色凝重:
“王爺所言極是,那依你之見,咱們該如何防備?”
東陵昊目光深邃:
“首先,需派人摸清龍池周邊的地形,查清嶽龍淵的兵力部署,做到知己知彼。其次,要召集各方高手相助,增強咱們的實力。”
蒼冥雙手抱胸,沉思片刻:”好,就依王爺之計行事,孤讓瀾蒼招集血狼,傾巢出動!”
東陵昊勾脣一笑:“想那嶽龍淵,向來自負,他料定北域人馬無法越境趕至,再加之無極山的山勢險要,無法佈下重兵,只能以大內高手和暗影死士來捉拿咱們。所以,在下也會出動聽風樓死士,讓他們有來無回!”
蘇瀾蒼插話道:“那準備工作,大概需要多久?”
東陵昊略一沉吟:“少則半月,多則一月,務必確保萬無一失!而且,時間吊的越久,那嶽龍淵便會逐漸放鬆警惕,或許會以爲你早已離境,另擇時機也不一定。所以,這個時候,敵動,我不動,纔會佔得先機!”
蒼冥讚許地點點頭:“靖王爺雄才大略,權謀無雙,在下佩服的緊!”
可蒼冥的心下,卻一陣冷然:
這個東陵昊,心思深沉,別看只是個東陽小王爺,論心術不亞於那天極皇帝嶽龍淵。
這二人若是巔峯之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時,東陵昊再度舉杯:
“北域王謬讚了,便暫且在聽風樓這裏安住些時日,也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三個男人,就細節又商討了一番!
凌冰玉在一旁聽着,心中卻是七上八下。
看來,東陵昊之所以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便是想要拉攏北域王蒼冥,站隊東陽,只有以真面目示人,才能得到蒼冥的信任。
畢竟,在座的,都是人中之龍,只有拿出百分百的誠意,才能尋到幫手。
他這樣幫北域王,屆時,若他有需要的時候,振臂一呼,蒼冥自然不好駁了面子。
可是,凌冰玉的心中,卻越發的擔憂。
似乎,東陵昊比以前更令人難懂,他設下這重重計謀,無一不是爲了顛覆天極。
可是天極泱泱大國三百載基業,豈能說傾就傾。
東陵昊所走的,註定是一條艱難曲折的道路,可是,他似乎和嶽龍淵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可!
凌冰玉知道,很大的原因,是因爲她。
這頓飯,她喫的索然無味,找個藉口,便退了席。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只覺得心中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着她,不知道爲何,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入夜。
凌冰玉翻來覆去地躺在牀上,難以入眠。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着白日裏他們所說的話,心中憂慮重重。
直到意識漸漸朦朧之際,身側的牀榻一陷,似是有人坐在她的榻邊。
她猛地睜開雙眼,藉着微弱的燭光,看清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東陵昊:
“昊哥哥,你怎麼來了……”
她的臉頰一紅,想到昨夜,東陵昊擁着她入眠,不由得有些羞赧。
東陵昊輕輕嘆了口氣:
“知道你定然睡不着,便來陪陪你!”
凌冰玉坐起身來,靠在牀頭,沉默不語。
東陵昊伸出手,輕輕理了理她額前的亂髮:
“冰兒,以前在蓬萊,你夜裏做噩夢,睡不着的時候,都會跑到我的房間,讓我哄着你入眠。後來,我們長大了,有了男女之別,我便會守在你的房門外,爲你吹簫,你便會覺得安心,再度入眠!”
凌冰玉咬了咬嘴脣,眼中閃爍着淚光:
“昊哥哥,你,你又何必糾結於過往,如今時過境遷,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東陵昊苦笑一聲:
“冰兒,你知道麼?昊哥哥也很痛苦,我的婚姻,包括孩子,都是被人算計!如果沒有嶽龍淵,硬生生將你從我的身邊奪走,如果沒有傅雲渠……我們,依然還是從前那般……”
凌冰玉一聲嘆息:“昊哥哥,其實,從我們下了蓬萊,到天極的那一天起,就錯了!”
東陵昊眼中盡是迷茫之意:
“是麼?可是,我們去蓬萊的目的,也是爲了學藝報效我們的東陽。若說錯,還是錯在那天極!錯在嶽龍淵!他不該野心勃勃,幻想吞併四國!更可恨,他……”
東陵昊沒有再說下去,眸中,卻再度涌起了濃濃的恨意。
凌冰玉心中一酸,淚眼朦朧:
“或許,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昊哥哥,讓我走吧,走得遠遠的,消失在你和嶽龍淵的生命裏,這樣,會不會就能免遭生靈塗炭,血染黃沙?”
“不!”
東陵昊忽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而癡狂:
“冰兒,莫要有這般想法!那是國與國的較量,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爭鬥,從來都與女人無關!你現在無法接受我,昊哥哥會一直地等,相信,昊哥哥一定會有解決事情的辦法。”
隨即,他手上稍稍用力,握着她的手更緊:
“冰兒,你忘了麼,咱們曾許下的承諾:生當同衾,死當同穴!就算是死,昊哥哥也不會鬆開你的手!”
凌冰玉頹然地靠在牀邊,眼淚撲簌而落。
看來,東陵昊誓要與她糾纏到底,他們二人之間,難道,也要不死不休?
她愛他,可是,卻又如何接受他的妻子和孩子?
或許,她終究會悄然離開!
昊哥哥,你的一片深情,冰兒怕是會辜負,這,便是造化弄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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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昊似是猜出她的心思,卻未再說話,而是爲她溫柔地拭去淚水,隨即,似從前那般,在她的脣邊,輕輕一吻。
接着,他從腰間取下玉簫,緩緩地吹奏起來。
那悠揚的簫聲,在房間裏迴盪,彷彿帶着安撫人心的魔力。
一如從前……
凌冰玉流着淚,在熟悉的簫聲中,漸漸放鬆下來,不一會兒,便沉沉地入睡。
這悅耳的簫聲,她聽了整整十年。
無論外面的世界如何風雨飄搖,無論夜晚多麼的黑暗恐怖,只要這簫聲一起,她便知道,她的昊哥哥陪在她的身邊,而這簫聲,便是她心安的源泉。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睡顏恬靜,彷彿所有的煩惱,都在這美妙的簫聲中,漸漸消散。
黑暗裏,東陵昊專注地吹着簫,月光透過窗櫺,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個落寞的輪廓。
他的一雙鳳眸,在黑暗中,顯得深邃而憂鬱;
他的手指,在簫孔上微微地顫抖,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他內心痛苦的傾訴。
簫聲悠悠,如泣如訴,在寂靜的夜中迴盪。
可是,又是誰,在黑暗的光影處,一聲幽幽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