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先別泄氣，別怕，您肚子疼，是因爲肚子裏還有個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周醫娘小聲說道，“快了，我們等下一使勁，娃娃就出來了。”
蘇淺陌雖渾身沒有力氣，但神智還是很清明。
她抓住小玉的手，使勁點點頭。
肚子裏她和陸淵的娃娃，她一定要把他生下來。可是，她早就耗光了全身的力氣，連氣息都開始漸漸微弱。
“少夫人，您醒醒，求求您千萬不要睡過去。”小玉使勁拍打着她的臉，大聲哀求。
“周醫娘，少夫人的狀態不太好，若再這樣下去，我怕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產婆擔心地說道。
“你們兩個先扶住她的雙腿，孩子已經入了產道，他個頭應該不大，我來試一試，或許會有辦法生下來。”周醫娘摸了摸蘇淺陌的肚子對着兩個產婆說道。
“小玉，你配合我的動作，千萬不要讓少夫人睡過去。”她在熱水中淨過手後，一隻手按住蘇淺陌的肚子，一隻手往她的產道處摸去。
“就在出口了，一二三使勁！”
“少夫人，快用力，孩子已經快要露頭了！”
“來，對，就這樣，很好，我已經摸到孩子的頭了。”
“少夫人，您真厲害，我們再使一把力，最後一次，來，吸氣，呼氣，使勁！”
也不知試了多少次，蘇淺陌感覺自己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突然感覺一股力道往下墜去，嘩啦一下，整個小腹輕鬆了。
“出來了，出來了！”周醫娘又驚又喜地低聲叫道。
“呀，是個女娃娃，好小啊。”小玉連忙走過來探頭查看，看到小娃娃，好奇地連聲說道。
“少夫人，恭喜您，兒女雙全了。還是難得的三胞胎。”周醫娘替娃娃簡單清理後，將三寶抱給蘇淺陌看。
“小……哭……”蘇淺陌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
“少夫人是說娃娃小，她還沒有哭呢。”小玉對着周醫娘說道。
“很健康，她剛剛還抓住我的手指呢。”周醫娘笑道，“您瞧瞧，她還睜着眼睛看呢，定是個聰明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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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陌終於放下心來，只覺得眼前一黑，沉沉睡去。
“少夫人，少夫人……”小玉手忙腳亂地就要按她的人中。
“小玉姑娘，沒事了，胎胞也已經下來了，少夫人這是太累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周醫娘低聲說道。
早有人出去報喜，說是少夫人又生了一位小小姐。
老太太和李夫人喜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說是雙胎，臨了還成了三胎，一胎三寶，兩男一女，真是天下少有的大喜事。
陸淵聽到報喜，心裏只有擔心，她這麼弱，定是喫不消一胎三寶生產的痛苦，也不知道她這會兒怎麼樣了。
“少夫人可好？”他只顧着問產婆，“精神可還好。”
產婆搖搖頭。
“怎麼？她不好嗎？”陸淵沉下臉，疾走幾步就要進產房。
“世子，老身不過是想說少夫人無礙，她這會兒太累了，已經睡着了。”產婆急得大喊。
“睡着了，你確定？”陸淵定定看着產婆，想要從她的眼睛裏判定這話的真實性。
“是真的，世子，周醫娘已經給少夫人換好了乾淨的衣服，等她醒來，就可以喫些甜軟的東西了。”產婆連連說道，“至於小主們，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抱給你們看了。”
“好好好，淺淺真是我們鎮國公府的功臣，她真是受苦了。”老太太這會子心裏又高興又酸楚。
“母親。”李夫人扶着她欲言又止。
“雅君啊，淺淺爲我們鎮國公府做了這麼多，我們可不能光顧着自己啊！”老太太眼裏又浮現淚光，“該是我們爲她着想的時候了。”
“可是孩子們也太可憐了。”李夫人垂頭擦了擦眼角，“我們溢之也太可憐了。”
“老太太、夫人、世子爺，不好了，不好了。”周醫娘掀開簾子飛快地跑出來，手中都是鮮血。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陸淵大聲問道。
“少夫人，少夫人……她，她大出血了……快去叫陳太醫！”周醫娘驚慌失措地說道。
不過才一刻的功夫，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
幸虧陳太醫就在隔壁房間等候，一聽到蘇淺陌大出血的消息，立即提着藥箱進了產房。
產牀上，蘇淺陌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下身的被褥已經被鮮血浸透。幾個產婆早就慌了神，只知道站在一邊，嚇得渾身發抖。
周醫娘手持銀針正在替蘇淺陌扎針，可完全止不住她噴涌而出的鮮血。
陳太醫的手抖了抖，雙手按住蘇淺陌的腕間，他立即蹙起了眉頭。
下雨了，狂風裹挾着暴雨呼嘯而來，豆大般的雨點瘋狂砸在乾裂的土地上。樹影搖晃，夜色更加濃烈。
陸淵站在風雨裏，如同一棵樹隨風飄揚。
“世子爺，您快去避避雨，當心病倒。”染墨舉着油紙傘，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失聲叫道。
陸淵木然站在那裏，好像周遭的聲音對他來說都是虛無的。雖然吳道長告訴過他，淺淺的生產是一次契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藉機脫離那惡毒的巫術，所以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讓他不用擔心。
可是淺淺她終歸是走了，她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這輩子再也不能聽她嬌滴滴地喊他夫君了。
陸淵的腦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這輩子他只能如行屍走肉般了此殘生。他的淺淺爲了她受盡了苦。
若是他知道會有現在這個結果，他甘願這輩子從不曾遇見過她。
——
雨後初晴，天色慾曉，園子裏的那棵石榴花開得愈發嬌豔，火紅花瓣鮮豔欲滴。
屋子裏傳出小嬰兒哇哇的哭叫聲。他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們的孃親還沒有好好抱抱他們，就已經離開了他們。沒孃的孩子苦啊。他們三個現在就成了沒孃的孩子了。
“孩子們，爹爹會好好愛你們。”陸淵抱起他們三個，對着他們輕輕說道，“你們的孃親受了太多苦，她不是不要你們，而是不得不離開你們，你們長大了一定不要怪你們的孃親。”
門背後，小玉揹着包袱哭得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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