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陸嫣擡頭驚詫地望向李夫人，立即眼神躲閃，慌慌張張地說道，“我們先看長嫂。”
她驚慌失措地推開門進了內室，身後的李夫人低低嘆了一聲，跟了進去。
“嫂嫂……”陸嫣跪坐在牀前低低喚道。
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昏暗的室內，嫂嫂睡在牀榻上，呼吸微弱，陸嫣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大小姐。”小玉扶着她顫巍巍地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您先喝一杯紅棗銀耳水。”
陸嫣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
“嫂嫂這是一直沒醒過？”她擔憂地望向小玉。
小玉無聲地點了點頭。
陸嫣見她兩眼紅紅的，剛剛又聲音哽咽，心裏不免更加難過。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這會兒嫂嫂又懷上了雙胎，眼見着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可如今……她不敢想下去。
“嫣兒啊，”李夫人哽咽着說道，“你先回去吧，自個兒也要好好的。”
她握着女兒的手，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剛剛她和離兩個字剛出口，女兒就慌張地避開了，可見女兒對女婿還是有情的。
花廳內，陸見山看着一言不發的女婿，蹙眉問道：“平章啊，聽你岳母說，你這是已經納了幾個姬妾？”
鄭昭擡頭，面上露出難堪之色，目光有些猶疑。
陸見山輕咳一聲，沉下臉說道：“這事原不該是我說，可你看看，你們這才成婚半年，嫣兒又懷着你的娃娃，你這樣做讓她以後如何在府裏立足！”
“岳父，這個您不用擔心，嫣兒是我的髮妻，是長寧侯夫人，誰人敢對她置嘴。”鄭昭漫不經心地說道，眼角瞥了眼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陸淵。
他見他眼窩深陷，神色焦慮，嘴角還起了個血泡，看來夫人昏迷不醒是真的。
他與他從小相識，何曾見過他這番落魄焦灼模樣。
“平章啊，你可認識西域那邊的藥商？”陸淵突然問道，“有一味藥一直沒找到。”
“是什麼藥？”鄭昭沒想到這曾經不可一世的大舅子也會求他，不免有些喫驚。
“蓮衣，你聽過沒有？”陸淵雙手拉住衣襟，急切地望着他，“我記得你以前去過西域。”
“兄長記岔了吧？平章怎會去過西域，至於藥商，我會幫着問問。兄長再去求求陛下，陛下那兒必有法子。”鄭昭淡淡說道。可是陸淵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一瞬間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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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陸淵的眼睛亮了亮，隨即裝作失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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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對兄長總是不一樣的。”鄭昭盯着陸淵接着說道，放在雙腿上的手卻不經意間輕輕滑動。
陸淵收回目光，冷笑了一聲說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我們作爲臣子也需體諒。”
“還是兄長心善，可是，若不是皇后召嫂嫂進宮，嫂嫂又怎會遭受這無妄之災？如今，他們卻撒手不管。”鄭昭嘲諷地一笑。
“平章，這話可不能亂說。”陸見山變了臉，這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傳出去，他這羽林衛郎將的位置又如何坐得穩。
話還沒說完，鄭昭就站起身，朝他們兩個拱拱手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嫣兒畢竟也是雙身子人，累不得。”
他自顧自起身出了花廳，徒留下父子兩個。
陸見山氣得站起來就要追出去，卻被兒子拉住了。
“父親，稍安勿躁，且看他接下來怎麼做。”陸淵輕聲安撫父親。
“可我那嫣兒……”陸見山想起女兒還要回去，不禁急道。
“嫣兒若是願意可以不回去，只是她……”陸淵搖搖頭，剛剛憶竹園發生的事早就傳到了他耳中。
“世子爺。”染墨朝他努了努嘴，指了指對面，小聲說道，“趙嬤嬤在那等您。”
陸淵連忙大踏步出了花廳。
“你們這是搞什麼？”陸見山搖頭嘆道，“一個個的都太不像話了，裝神弄鬼的。”
落在後頭的染墨縮了縮脖子，立馬跪下了：“國公爺。”
“去吧，去吧，看着嫌煩。”他煩躁地揮了揮手，轉身也出了花廳。
二門外，趙嬤嬤小聲稟告着剛剛清風所說的一切，說着說着，陸淵眉頭緊鎖。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知道了。你去告訴夫人，問問大小姐願不願意留在家裏，若是她不願意，那就讓她跟着小侯爺回去吧。”陸淵淡聲說道。
趙嬤嬤俯身行了一禮，轉身進了內院。
福清園內，李夫人攙扶着陸嫣出了主屋。王嬤嬤立即迎了上來，諂媚地說道：“國公夫人，我們家小侯爺來接夫人回去了。”
“這麼快。”李夫人冷冷掃了她一眼，“你且讓他等等，我與你家夫人還有話說。”
“母親，我……”陸嫣欲言又止，雙手抱着自己的小腹，“時辰不早了，女兒還是先回去吧，過兩日再來看望嫂嫂，祖母那裏，母親可要好好安慰，我這日子過得挺好的，她老人家不用擔心。”
想到祖母慈愛的臉龐，關切的眼神，陸嫣心一陣陣地疼。
可是終究……哎，她仰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母親，想要等到她的回答。
女兒這是一刻也不想留啊。李夫人黯然神傷。本想留她住幾天，再探一探她的心思，可女兒一句女婿的不是都不說，真是讓她無所適從。
趙嬤嬤帶着滿臉淚痕的清風站在園外，見她們母女攜手出來，清風立即跪在地上：“夫人，求您讓清風繼續服侍大小姐吧，婢子以後定會聽話。”
“既這樣，那就起來吧，以後好好聽話，要不然……”李夫人故意頓了頓，“我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清風磕了個頭，欣喜地爬起來跟在了王嬤嬤她們幾個身後。
“那就回去吧。”看了眼趙嬤嬤，李夫人點點頭說道，“記住，日後又什麼事只管回家，母親那裏給你留着院子，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母親……”陸嫣含淚說道。
“趙嬤嬤，快將準備好的東西都給大小姐帶回去。”李夫人拍了拍女兒的手，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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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就這樣讓妹妹回去了嗎？你不怕長寧侯府苛待她？”
蘇淺陌坐在榻上側頭問道，她雙眉緊縮，疑惑地望着陸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