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忙將車簾放下，她現在還不想面對他。
“妹妹，看什麼呢？”坐在一旁的蕭澈低聲問道。
“沒什麼？”蟬衣理了理身上的衣襟故作鎮定地說道，心裏嘀咕着，怎麼哪哪都能遇上他，這一回，他應該成了平叛的功臣，往後必定就要飛黃騰達了。
馬車在路沿處停下，蕭澈引着蟬衣下了馬車。李嬤嬤已經領着幾個僕婦將粥棚支開，前頭豎着鎮國公府的銘牌，偌大的鐵鍋裏煮上了香噴噴的粥。
前頭已經圍了好多的人，人擠人很是不安全。蟬衣連忙讓護衛組織他們排好隊，承諾他們凡是排隊的人都能保證領到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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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我們大小姐悉心安排的，你們放心，不要着急，排好隊，大家都有。”李嬤嬤樂呵呵對着衆人安撫道。
“果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這賑災的速度可真快。”有人在人羣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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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怪不得太子殿下爲人寬厚仁德，想來是皇后娘娘教導得好，蕭家之女果真溫柔賢淑，聽說鎮國公府家大小姐深得皇后娘娘真傳，果真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有個老先生穿着破破爛爛的冬衣，眯縫着雙眼搖頭晃腦地說道。
“聽說這位蕭大小姐還是京中第一美人。誰娶了她可是天大的福分。”一位老婦人抱着懷裏的小孫孫，說得好像見過她。
蟬衣見他們這麼無端說起她來，更覺不好意思，慶幸自己這會兒身着男裝，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二哥，你在這裏坐一會，章掌櫃那邊我已經使人去通知了，他腦子靈活，有些事我已經安排他去處理了。”蟬衣拉着二哥在棚子裏頭坐下。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粥已經煮熟了，李嬤嬤指揮着僕婦們井然有序地安排施粥。
“多謝鎮國公府了，我看你們是真的行善，看看，這粥多厚啊。”老婆婆望着碗裏濃稠的粥忍不住誇道。
“是啊，我們家大小姐心善，說是這麼冷的天，大家都受苦了。”李嬤嬤笑着說道。
人多粥少，很快滿滿的一大鍋粥就見底了，那些沒有輪上的人顯然有些沮喪。這會兒雖然太陽高照，但畢竟是化雪天，那些人已經排了很長時間的隊，不免開始叫苦連天起來。
更有人已經開始罵罵咧咧地埋怨起來，說他們煮粥的速度不夠快，鍋也不夠大，等他們喝上粥就快要凍死餓死了。
人羣開始騷動起來，蟬衣一看情形不對，忙叫來李嬤嬤商量對策，一邊叫二哥指揮着護衛將排隊的人羣安頓好。
“讓一讓，請讓一讓。”章掌櫃的叫聲傳來。
蟬衣瞬間鬆了口氣，只見章掌櫃指揮着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過來。
“二哥，快叫人幫着章掌櫃將馬車上的餅子饅頭還有衣物都卸下來。”蟬衣興奮地說道，“我就知道我們施粥的速度趕不上排隊的人數，所以纔想出這一招。”
“還是妹妹你想得周到。”蕭澈連連點頭，他剛剛還擔心自家妹子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就怕人多出問題，現在想來都是多餘的。
排隊的人見有熱騰騰的大餅饅頭分發，一時間又都感恩戴德地誇起鎮國公府來。
蟬衣讓人高馬大的護衛圍城一圈，防止那些排隊的人擠過來。對那些老弱病殘的人，他們還將禦寒的棉衣分發給他們。
快到午時，別家的施粥鋪子也陸陸續續開了出來，蟬衣這才鬆了口氣，要不然光他們一家壓力實在是有些大。
“對面那家是舞陽侯府吧？”蕭澈指着對面的粥棚說道。
“舞陽侯府？”蟬衣擡眼看去，只見對面的粥棚要比他們家更大些，看上去東西似乎更多些。
“快去那邊！那邊有肉包子！”有人揮舞着手中的包子大聲嚷道。
“呼啦”一聲原本圍在鎮國公府粥棚附近的人都往對面跑去，唯恐晚了一步，肉包子就沒有了。
“舞陽侯府真是豪氣啊。”蕭澈抿脣說道，“我們這一排都是米粥與饅頭，他們家倒好，一來就是肉包。”
“他們這是想幹嘛？我看他們來的人數不多，萬一災民擠起來，我怕要出事的！”蟬衣看着那些一擁而上的災民心裏有些慌張，“二哥，不行讓我們的護衛去幫幫他們？”
“這個怕是不好，會讓他們誤會我們這是搶了他們家風頭。”蕭澈搖頭說道。
蟬衣點點頭，也是，自家是第一家來施粥的，落了個好名聲。想來舞陽侯府這是不甘心自家落後，才劍走偏鋒吧。
“咦，這不是他們家大小姐嗎？”一旁的李嬤嬤小聲說道。
蟬衣踮起腳尖往對面看去，果見陸靜秋披着絳紅色斗篷站在那頭，厚實的風帽和白狐毛的圍脖將她的頭臉遮得嚴嚴實實。
雖然她並未拋頭露面，但從裝束上一眼就讓人瞧出這位定是舞陽侯府大小姐。
幾個打扮光鮮的婢子們正滿臉含笑地分發肉包。
“哎呦，舞陽侯府真是心善，這肉包又大又好喫，快去！快去！”
那些領粥的災民都被吸引過去。一時間，舞陽侯府粥棚旁的人圍得越來越多。而他們對面幾家的粥棚前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二哥，我怕要出事。”蟬衣的心有些慌，“我們還是過去看看，提醒他們一下。”
“妹妹，你呀，總是太心善。”蕭澈搖頭說道，“他們家就愛在這種事上爭名頭，這回居然想出這個法子來，我看他們分完了這些包子可怎麼辦？”
兄妹兩個跟着人羣往對面走去。
“不要擠，不要擠，都有，請你們排好隊！”婢女們大聲叫道，笑容卻已經有些僵硬。
“這幾籠分完了，你們還有嗎？”有人比她們更大聲，“就剩這幾籠了吧？”
“她們騙人的，就這幾籠了，快給我，快給我！”
“給我，給我！”
“這是我的，你別搶！”
“你別推，哎呦，我的腳。”
人羣中有人開始推搡起來。
“不好，二哥，要壞事，趕緊讓護衛過來維持秩序，你瞧，那幾個人賊頭賊腦，低着頭，像是叛軍。”蟬衣拉住二哥的手小聲說道。
蕭澈連忙返回自家粥棚，帶着護衛趕過來。
“你們別擠，大小姐，大小姐……”婢女們被擠得退到了陸靜秋身邊。
人羣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擠到前頭的人已經站不住腳，即刻就要擠到了她們幾個的身前。
蕭澈帶着護衛大聲叫着：“不要擠過來了，再擠棚子就要擠倒了。”
可人羣像是瘋了一般往前涌，區區幾個護衛們根本攔不住那些不知真相還要擠進來的人羣。
“你們，你們別過來！”陸靜秋嚇得尖叫了起來，白狐圍脖被擠落，露出她清秀白皙的臉龐。
“不好，有叛軍的人混進來了！他們有刀，快跑！快跑！”不知誰喊了一聲，瞬間人羣像是炸開了一般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