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開始燒起了地龍,蟬衣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窗下繡一幅牡丹花。
這段時日,兩家鋪子已經上了軌道。喜服鋪子生意很是紅火,蟬衣並不想做大,只想做強,鋪子裏每天只接一兩單生意。
轉塘鎮的章掌櫃已經舉家搬遷到了京城,幫着蟬衣打理喜服鋪子的生意。蟬衣很是信任他,有些事都讓他做主,她與從前一般只出設計,讓她很是省心。
看着天氣漸冷,蟬衣讓藥材鋪子的掌櫃囤了些日常用的着的傷藥、退燒、腹瀉之類的藥材,以應不時之患。
掌櫃有些奇怪,明明京城中人蔘鹿茸之類的藥材生意最好做,可這位東家卻偏進了很多柴胡、甘草、桂枝、白芍等藥材,說是有用。
掌櫃心裏嘀咕着這位大小姐想來不過是在出嫁前學學管理鋪子生意,賺不賺錢也無所謂。
蟬衣有空的時候就與清和、初月她們一起做藥油,做好的藥油小部分放到鋪子裏售賣,大部分她都收起來存放在地窖中,待往後自家使用。
她總覺得近日就會有大事發生,夜裏常常一有風吹草動就起來查看,連幾個貼身服侍她的丫頭都覺得她是不是焦慮過甚,想要去告知林夫人,被蟬衣攔住了。
那日,她正抱着安兒坐在暖洋洋的屋子裏玩耍。安兒脫了笨重的大棉襖,已經能獨自在牀沿邊上站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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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手帶大的兒子長得如此健康可愛,蟬衣的心頭很是欣慰。
“姑娘,姑娘。”清和端着一盞銀耳桂圓蓮子羹進了屋子,悄聲說道,“您快去主屋,像是宮裏出了什麼事,夫人正在哭呢。”
蟬衣的心怦怦亂跳起來,該來的終於來了。
她急匆匆抱起安兒,跟着清和往外走,剛出屋子就碰上週媽媽,她一把將安兒放在周媽媽懷中。
“安兒,乖乖,和嬤嬤一起進裏頭玩。”蟬衣拍了拍安兒的小腦袋。
蟬衣主僕兩個人進了主院,還沒進門就聽到林夫人的抽泣聲。
“母親,出了什麼事?”蟬衣忙走進去拉住母親的衣袖焦急地問道。
“淺淺,你,你怎麼來了,”林夫人抹了把淚哽咽着說道,“也罷,這事你早晚也要知道。”
“母親,您快說?”蟬衣顫聲問道。
“你父親剛從宮裏回來,說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陛下已將太子殿下軟禁在東宮,你姑母求了也沒用。”林夫人抽噎着說道。
“怎麼會這樣!陛下向來最是信任太子殿下,他又與姑母鶼鰈情深,女兒想着等事情搞清楚了,陛下定會還太子殿下一個公道。”蟬衣低聲勸道,心裏想着都軟禁了,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只求千萬不要是什麼萬劫不復的謀逆大罪!
“淺淺,你不知道,這會兒你父親帶着你大哥入了宮,怕就怕他們兩個也……”林夫人越想越怕,又低聲哭了起來。
“母親,您別哭了,當心哭壞身子。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或許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嚴重。”蟬衣摟住林夫人的肩頭低聲勸慰。
“淺淺,你說這好好的怎會出這種事,你父親說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告狀,說是裴謹暗中策劃讓太子殿下造反……”林夫人眼淚汪汪地看着女兒低聲說道。
蟬衣的心咯噔一下,果然,裴謹就是那根導火索,自己猜得沒錯。
眼看着鎮國公府就要受牽連,那永安侯府必已被連根拔起。蟬衣死死攥住手中的帕子,不讓母親看出自己的傷心與絕望。
“淺淺,你說怎麼辦,我們蕭家或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可是我的安兒啊……這可怎麼好啊,他長着與裴謹一模一樣的臉,要是陛下真的清算起來,那可怎麼好啊,他是裴謹的唯一子嗣,母親怕他……”林夫人用帕子矇住臉,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母親,莫慌,這事還不一定,我們等父親與大哥回來再做定奪。二哥還在書院讀書,母親,當務之急先叫可靠的人將他接回來,我們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蟬衣漸漸平定了心緒,向母親提議。
“對,對,我怎麼沒想到。”林夫人慌慌張張擡起頭,出去叫了人,等她交代完畢,早已是腳步虛浮。
蟬衣立即讓青櫻將燉好的參茶取來,親自服侍她喝了一小碗。
“母親,別慌,宮裏出了這等大事,我們一定不能慌亂,前日裏我讓您採買的東西可都準備齊全了?”蟬衣一邊幫母親順背,一邊柔聲問道。
“都讓李嬤嬤她們安排好了,東西都放在花園那邊新挖的地窖中,連永安侯府的那一份我也讓人偷偷送過去了,那邊的張媽媽是個聰明的,什麼話都沒說就收下了。”林夫人總算是收住了哭聲,有些疑惑地說道,“淺淺,你怎知京城會有變故?莫非是裴謹……”
“母親,女兒不過是未雨綢繆,現在的世道雖然安定,但是女兒是喫過苦的,總是害怕萬一有什麼災情,準備些必需品總是好的。”蟬衣輕聲答道,她現在不知道永安侯府是怎麼狀況,裴謹又是怎麼狀況,只好等父兄回來再說。
見母親一直有些惶恐不安,她勸說她先與自己一同前往聽雨軒等消息。
其實蟬衣已經意識到父兄這一進宮,何時回來就難定了。一來太子殿下想要謀逆,鎮國公府作爲他的舅家首當其衝受牽連;二來她覺得這件事的背後,或許還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決斷很可能不是皇帝的本意,賊喊捉賊的人從古到今歷歷在目。
看到活潑乖巧的安兒,林夫人這才稍稍忘記了煩心事,抱着小外孫逗弄。
“安兒,乖乖,我們家安兒是小福星,我們一家定然會平平安安的。”林夫人抱着小安兒輕聲唸叨。
“哦哦,呀呀……”安兒像是聽懂了外祖母的話,緊緊摟住林夫人的脖頸。
蟬衣看着祖孫兩個親密的模樣,心頭又酸又澀,但願鎮國公府和永安侯府都能安然度過這個危機時刻。
“夫人,大小姐,二公子回來了,他受傷了。”青櫻在門外帶着哭音稟告。
“受傷了?怎麼回事!”林夫人慌慌張張地放下安兒,一臉的擔心與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