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贊躺在牀榻上,臉上塗滿了藥水。一旁的女人跪在他牀頭細心地爲他打扇。
雖說已是入秋,可這兩天正值十月小陽春,李讚的一張臉因爲被顧寧夏咬爛,又浸泡了荷塘的髒水,那張臉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翻着皮肉,疼得他哭爹喊娘。他從小養尊處優,一輩子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要我娶這羅剎女,休想!”李贊一邊哀嚎一邊齜牙咧嘴地罵道。
“爺,您消消氣。”這位叫音兒的女人小聲勸道,“夫人那邊因爲您的事已經病倒了,老爺好不容易保下了您,等那位顧家二小姐入了府,還不是爺您說了算。您想想,前頭那吳氏還不是您隨意找了個錯處就把她休了。”
“音兒,你真聰明。”李贊摸着女人嫩滑的手,一下子安靜下來,這麼多女人裏頭還是她最善解人意,每一句話都說到他心坎裏。
“爺,音兒知您的心意,音兒別無所求,只求爺好好的。”音兒柔聲說道。
“音兒,你放心,即便是顧寧夏嫁過來,爺也只疼你一個。”李贊翻了個身,不小心碰到了額頭,又大聲叫了起來,“這潑婦,等你嫁過來,我要你好看!”
“爺,爺,您消停點,千萬別驚動了老爺,他這兩日因爲您的事可操碎了心。”音兒小心勸慰,“爺,妾身讓春燕與秋棠進來替您按摩,好不好?”
“還是我的音兒善解人意。”李贊伸出手在女人的懷裏胡亂摸了兩把,笑嘻嘻說道,“你這有了身子可是愈發豐滿了,來,讓我……”
不一會兒,安靜的室內響起嘖嘖嘖的聲音。在李贊看不見的地方,音兒嫌惡地白了他一眼,嬌聲說道:“爺,輕一點,妾身如今有了身孕,不便服侍爺,妾身這就讓春燕她們進來伺候。”
她好聲哄勸,好不容易推開了那個油膩的男人,掩住懷中春光,小心翼翼地下牀,腳步踉蹌地走出房門,扶着樹幹連嘔了數聲。
剛吐完,便見春燕和秋棠兩個瘦馬扭着楊柳腰進了屋。音兒暗暗罵道:“呸!”
“方姨娘,老爺讓你過去一趟。”院門口傳來一個老婆子的聲音。
音兒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低低應了一聲:“知道了,我這就去。”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跟隨着老婆子離開了院子。
走到前院書房,方音兒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推開了書房門。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讓方音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老爺,”她顫抖着聲音開口,然後緩緩跪下身子,將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起來吧,”李太傅坐在書桌後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表情,“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不作數。贊兒娶顧家女只是權宜之計,即便她娶進門來,贊兒院子裏的事還是由你一手管理。”
方音兒聽後心中一喜,但隨即便意識到這只不過是老頭子想要穩住她罷了。人家長寧侯府的嫡女,堂堂正正的正妻,而且還是個潑辣貨,自己一個姨娘如何與她比,說不定腹中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
“你在擔心什麼?你難道不信我的話?”李太傅蹙眉,語氣中透出些許不耐煩,“我是一家之主,這件事我說了算,贊兒可以休棄吳氏,也可以休棄顧氏。”
“老爺,妾身怎會不信。”方音兒垂首說道。
“贊兒要娶顧氏也是因爲他在宮裏着了別人的道,那人是誰,你知不知道?”李太傅目光冷凝在她臉上掃了一掃,“或許這件事因你而起也說不定!”
“老爺,您何出此言?”方音兒詫異問道。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是裴謹給贊兒下了藥,他才作出這等有傷風化的事來!讓我們不得不向顧家低頭。”李太傅冷哼一聲說道,“他這一計不愧爲一箭雙鵰!”
“怎麼可能?老爺,您都說他自身難保了?”方音兒詫異地瞪大眼睛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他慣會神出鬼沒,或許他已經發現你的蹤跡也未可知。”李太傅冷笑一聲說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怎會知道妾身還活着?”方音兒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喃喃說道。
“你還是年輕了,你以爲他是個普通人?你那雕蟲小技就一定瞞得了他?”李太傅輕咳數聲說道,“或許這會兒連我們府中也有他的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方音兒連連擺手說道,“要是他知道妾身還活着,他怎會放過妾身,不會的,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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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明日我就送你出府,你的身份我已替你安排好了,到時候我通知你,你只管去宮中喊冤,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用我再教你吧!這可是替你報仇的最好的機會。”李太傅目光陰鷙,彷彿換了個人,“若是你壞了我的事,呵呵……”他發出一聲冷笑,讓人毛骨悚然。
方音兒聽後身子一抖,連連磕頭說道:“妾身明白,妾身一定不會說錯話。妾身與裴謹不共戴天,請老爺放心。”
“好,那你就先下去吧!贊兒那邊你一個字都不許說。”李太傅看了她半晌,壓低聲音說道。
方音兒摸索着站起身來,悵然地出了書房門,雙手緊握,心中滿是洶涌的仇恨,憑什麼她要受盡折辱,都是因爲裴謹,是裴謹讓她萬劫不復 ,若不是靠自己,她這輩子永無翻身之日。
永安侯府。
“世子爺,林夫人和少夫人一起已經下了馬車了!”墨言跑得氣喘吁吁地推開門說道,“爺……您不去前頭迎一迎?”
裴謹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錦袍,整了整頭上的翡翠玉冠。
“世子爺,您這一身極妥。”墨言眼睛一亮連聲讚道。
“你說說我與四皇子哪個長得更好一些?”裴謹繫上雙魚玉佩,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這個,哎呀,世子爺,當然是您了,您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四皇子……”墨言比了個小指頭說道,“根本就比不上您,更何況,我們少夫人心裏眼裏都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