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是可怕的沉默,“吱呀”一聲,旁邊院子裏的門開了。周大娘探出頭來,見到陸淵主僕吃了一驚。
“快進來。”周大娘警覺地往前後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
陸淵與染墨兩個忙閃身進去。
“出事了。”周大娘側頭聽了聽,焦急地說道,“今日天還沒亮,有人進了隔壁院子,不一會兒就把蘇娘子帶走了。”
陸淵面沉如水。
“我家老頭子耳力頗佳,是他聽到的。”周大娘往屋裏探身叫道,“老頭子快出來。”
郎中從屋內飛快地走出來,見陸淵主僕顧不上行禮低聲說道:“世子,這些人應該是衝着您來的。”
“何以見得,老先生請說。”陸淵雖心中焦急,但面上不顯,沉聲問道。
“我向來起得早,正在院裏練功,突聞隔壁院子裏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心想這會子怎會有人走動,莫不是有賊人。這時小玉姑娘已經躍上院牆飛身往屋頂行去了。”郎中神色沉重,“我就站在院牆邊聽了聽。”
“可聽見了什麼?”染墨急的不得了。
郎中遲疑片刻說道:“只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自己是蘇娘子的夫君,病好了,要接蘇娘子回家。”
陸淵的臉這會兒徹底繃不住了,他厲聲問道:“老先生,你可聽清了。”
郎中沉默地點點頭。
“那她有沒有反抗?”陸淵抿了抿脣,艱難地問道。
郎中搖搖頭說道:“老夫沒聽見有什麼爭執,倒是李掌櫃不放心又問了幾句。”
陸淵目光深幽,這一夕之間人去樓空,令人匪夷所思。
“那隔壁的人都走光了?”染墨不可置信地問道,心裏替世子爺焦慮萬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可憐的世子爺。
郎中蹙眉說道:“也不一定 ,你們還是在這裏稍等等,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大對勁。”
天光開始亮起來了,不遠處傳來狗吠聲,攤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哭叫聲,主婦們的嘮叨聲 ,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開始甦醒。
“哐啷”一聲,隔壁傳來開門聲。陸淵想也不想騰的站起來往外衝。
李掌櫃望着眼前衝過來的那位丰神俊朗的貴公子愣了愣。
“你……”李掌櫃手扶着門框狐疑地問道,“請問公子找誰?”
“李掌櫃,蘇娘子呢?她去了哪裏?還有她的弟弟呢?”染墨大聲問道。
馬車上,蘇淺陌縮着身子戒備地攏住自己身上的白色狐裘。這狐裘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眼前這蒙着黑色面紗的年輕男人不用猜定是哪家貴公子。
她的腦子飛快轉動,可面上滿是恐懼之色。
身旁的那個男人突然笑了一聲:“怪不得連陸淵這樣的人都陷進去了,仔細一看,果然是個絕色小娘子。”
他摸着下巴,面紗下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蘇淺陌卻覺得他審視的目光要把她整個人都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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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他悠悠問道。
“公子……奴家害怕……”蘇淺陌眨巴着一雙含煙目可憐兮兮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哦,這會知道害怕了,我看你膽子還不小呢。”男人伸手就要去摸蘇淺陌的臉。
事出突然,他們闖入時,蘇淺陌根本來不及上妝,只能以真面目示人。
此刻幽暗的馬車裏,她肌膚賽雪,雙脣如櫻,一頭烏黑的長髮像瀑布一樣散落在肩頭。這段日子,她胃口好,喫得多,體態漸顯豐盈,肌膚如玉般潤澤,更添一段風韻。
男人白皙的手像蛇一樣纏上她柔順的黑髮,蘇淺陌生生在心裏頭打了個寒噤。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男人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詩,“果真是個尤物。”
“公子,您說什麼?奴家不懂。”蘇淺陌仰起臉瑟縮起身子。
會兩句破詩就調戲女人,還當真以爲自己是李白了,切!蘇淺陌暗中啐了一口。
“哎,可惜是個鄉野丫頭,終究上不了檯面,怪不得陸淵也不過是將你金屋藏嬌。”男子藏在面紗後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金屋……”蘇淺陌搖搖頭喃喃念道,“公子,沒有金屋,若是有金屋,奴家怎還會逃出來。”
“哦。”男人饒有興致地看着她,“說說,那你又爲何逃出來。”
三言兩語中,蘇淺陌已經猜出這人必定是陸淵的死敵,他挾持她必是爲了對付陸淵。
唯一讓她覺得慶幸的是那個男人並不知道自己有孕,而她雖已顯懷但冬日衣裙寬大,她原本又不胖,如今孕吐已不明顯 ,不知真相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孕婦。
“公子……”蘇淺陌羞澀地垂下頭,長長的眼睫輕輕扇動,輕掩脣角羞答答地說道,“奴家說不出口。”
“爲何?”男子舔了舔脣角,更添幾分興致。
“公子……奴家實在是說不出口。”蘇淺陌羞紅了臉,佯裝咬咬牙說道,“公子難道沒有聽過那坊間傳聞……”
“說來聽聽。”男人用纖白手指一下一下地順着蘇淺陌的長髮,讓她心中一陣惡寒。
“這……世子爺他……他每晚還愛折磨奴家,奴家實在是……受不了了。”蘇淺陌擡起淚眼斷斷續續地說道,一邊用手撩開頭髮,露出後頸的淡黃指印。
那指印原本已經快消退了,可因着她逃出來後再未使用玉肌膏,有幾塊掐得狠處還未全部退散。
男人的目光在她柔白脖頸處遊弋。
“奴家沒有騙公子,真的沒有。”蘇淺陌睜大眼睛望着眼前這個男人。
“哼!你們女人不是愛金銀珠寶嗎?怎麼這就受不了了!”男人淡淡說道。
“公子,世子爺從不送奴家金銀珠寶。他……他每次送奴家的都是些花啊,草啊,我們村子裏滿山都是,有什麼稀罕的!他還喜歡和公子您一樣說幾句奴家聽不懂的句子……”蘇淺陌不滿地嘟囔着。
男子脣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孤傲的陸淵也有今天,他居然被一個鄉野女人嫌棄,真令人痛快!
半晌,他又悠悠問道:“可他爲何處心積慮要把你找回去?說吧,你身上必有他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