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順利,蘇淺陌如願回到了那個破敗的小院子。
“娘子,這棵臘梅果真與我們院子裏的那幾棵一樣,好香啊。”小玉扶住裹成一團的蘇淺陌。
清晨的陽光沒有一絲暖氣,只將房前屋後塗上了一層淡淡金色。
“姐姐,姐姐。”子昂一邊叫着一邊跑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壯實的男子。
蘇淺陌透過冪籬發現那男子有些眼熟,應也是上一回一起去江臨府的小廝。
他過來行了個禮,又很着急地附耳與小玉耳語了幾句。小玉點點頭,神色鄭重。
她看了眼蘇淺陌姐弟點點頭,那男子忙出去了。
“世子那邊人手有些不夠,婢子讓小五先過去看看。”小玉小聲說道。
“世子那邊沒事吧?”蘇淺陌沒來由地有些忐忑,聲音也有些顫抖。
“娘子不用擔心,世子沒事。”小玉溫聲安撫。
“那就好。”蘇淺陌小聲嘀咕,看着昨晚他看了紙條後的神色,還有她瞥到的陛下兩個字,她猜想定是皇帝身邊出了什麼岔子,要他去救急,但願局勢穩定吧,要不然受苦的總是老百姓。
她又想起江臨府那邊看到的衣衫襤褸的災民,還有那些骨瘦如柴的孩童,心中有些悲憫。
“娘子,天氣冷,我們快去快回吧。”小玉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說道。
“好。”蘇淺陌點點頭。
蘇子昂進了屋子,出來時提了個大大的元寶籃出來:“姐姐,我都按你說的準備好了。”
這時剛剛拴好馬車的李伯走過來要幫着蘇子昂提籃子。
今日來的是院子裏守門的李伯,看來昨晚上畢竟是出了大事,要不然陸淵不會放心外人送她們來這裏。
“李伯,您在這看着馬車吧,我來幫小郎君提籃子,我們就去下後山,很快的。”小玉一邊說一邊很輕鬆地提起籃子。
“李伯,您把馬車停在院門口吧,順便幫我們守着院子,屋子裏有茶水糕點,你休息會兒,我們去去就回。”蘇子昂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熱心地說道。
李伯忙笑着答應了,連聲稱讚小郎君懂事又聰明,日後定能考中秀才。
三個人沿着平坦的山路來到了後山,小玉一手提籃一手攙扶着蘇淺陌,步履穩健。
天色尚早,莊家人冬天沒事都起的晚,路上倒沒遇見什麼人,讓小玉的心輕鬆了幾分。
主子囑咐過萬一碰到什麼事,首要的就是保證人的安全,錢財什麼的都不在話下。小玉時刻銘記在心。
蘇淺陌父母的墓地就在不遠處。這會兒墳墓周圍異常整潔,亂草樹枝都已經修剪過。
“這是小五哥哥我們兩個昨日裏清理的。”蘇子昂驕傲地挺起胸說道。
“好好,我們昂哥兒受累了,不過爹爹孃親定是心裏頭高興着呢。”蘇淺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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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籃子裏祭祀用的飯菜酒肉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好,又點了香燭。
姐弟兩個雙雙跪在父母墓前磕了好幾個頭。
小玉見他們兩個一邊磕頭一邊唸叨着家常事兒,忙自覺地退在不遠處等候。
纔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突覺雲層越來越厚,太陽已隱入雲層,風吹來帶着刺骨的寒冷。
要變天了!
小玉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想着要催着蘇姑娘他們趕緊結束,要不然萬一下雪,路上就不太好走了。
這時突然西邊山谷裏傳出幾聲嚎叫,像是狼叫聲還夾雜着小狼的嗚嗚聲,應該就在不遠處。
小玉心道不好,這是母狼帶着幼崽來尋食呢,這個時候的母狼那是最兇的,爲了狼崽什麼都不怕。
她忙尖聲大叫道:“娘子,郎君,你們快跑!有狼,你們快往東跑!”
蘇淺陌立即站起身,弟弟子昂拿着籃子大聲叫道:“姐姐,我們快走。”
“小玉,小玉,你也快跑!”蘇淺陌帶着哭腔叫道,一隻手緊緊抓住子昂的手,姐弟兩個飛快地往東邊山谷旁,一會兒功夫就隱入在樹林中。
“姐姐,快把那勞什子面紗摘了,這東西容易被樹枝掛住。”子昂擡手幫着蘇淺陌摘下冪籬。
“姐姐,你……”子昂嚇了一跳。
“快走,等下再說,快!等她回過神來,我們就跑不了了。”蘇淺陌戴上兜帽,一路上,她將冪籬、帕子、披風都散落在沿路的叢林中,然後兩個人又從另一條山路熟門熟路地往大山深處走去。
穿過密密的松林,間或有一兩隻松鼠從樹枝間跳過,惹得他們不住回望。
小玉的本事,蘇淺陌約摸知道個大概,若是她回過神來,他們兩個就絕對跑不了。
不過,馬上就要跑到瀑布處了,蘇淺陌只覺得心怦怦亂跳,這身子確實不太行,才跑了這麼一段路,心就像要跳出來了,也不知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受影響。
“寶寶,別怕,媽媽帶你一起去更自由的地方做自己喜歡的事。”她喃喃自語,爲自己和孩子鼓勁。
已經聽到了瀑布的潺潺水聲,蘇淺陌與弟弟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成功的喜悅。
那裏有一條無人知的小道隱藏在飛濺的瀑布後頭,蘇淺陌知道只要扒開那薜荔紫藤纏繞的茂密枝條,就會顯出一個小小的洞口。
若是能夠通過這個洞口,他們就自由了。
“姐姐,你小心,石頭上滑。”小小的少年郎死死拽住姐姐的手,此刻他若是知道姐姐還懷着孩子,他更是要擔驚受怕。
“昂哥兒,你顧好自己,可千萬不要踩空。”蘇淺陌一手拉着藤條,一手被弟弟拽着,艱難地爬了上來。
子昂取出腰間別着的柴刀,小心翼翼地劈開一條嬰兒手臂般粗的藤條,將身子探了進去。
“昂哥兒,小心。”蘇淺陌緊張地望着幽深的洞口叮囑道。
“沒事了,姐姐,來,我拉你進來。”洞口傳出子昂帶着欣喜的聲音。
蘇淺陌咬緊牙關緊緊拉着子昂的手,雙腳踩着溼滑的岩石,死命地將身子往前探去。
終於,她抓住了入口處的藤條順利地爬進了洞口。
“子昂。”她帶着哭音摟住弟弟瘦小的身子,“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