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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公子,您可不要開玩笑,民女草賤之人如何當得起?還請公子收回禮品。”蟬衣連連搖頭,她可不想結交這位高貴的四皇子。
皇家貴胄,她高攀不起。他這種人喜怒無常,若是不小心惹惱了他,自己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了。再說了,她好不容易逃離永安侯府,怎會願意再入牢籠。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位四皇子說出這種話,也許是想要自己做他的禁臠。想到這裏,她心底的寒意越來越深。
福清站在一旁,聽到景佑說出做個朋友的那一刻,他嚇得臉都白了 ,自家主子什麼德性他怎會不知,他這是……哎,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陛下與太子殿下知道他與一個小寡婦牽扯不清,說不定自己也要跟着喫掛落。
李娘子顯見的是不願意,可看着自家王爺鐵了心要與她相處。
壞了,萬一王爺霸王硬上弓,搞出個強搶民女的戲碼來,這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啊!眼看着來到這富庶的江陰,離開了權利中心,做一輩子閒散王爺也不懶,怎好好的就這麼想不開啊。
“王……”福清都要哭了,一句王爺叫出半個字,就被景佑捏住了胳膊。
擡頭見自家主子漸漸陰沉的臉,福清嚇了一跳,只好身不由己地對着蘇蟬衣說道:“李娘子,您就答應收下吧?您若是不收,不就是怪我們這些奴才選的禮品不合您的心意嗎?回頭,主子可是要責罰我們的。”
“這……”蘇蟬衣有些左右爲難。
“李娘子,我們就當您這是收下了。”福清滿懷希冀地看着蘇蟬衣。
蘇蟬衣看着這一堆東西無奈與章掌櫃對了個眼神,只好點頭答應了。
“這就對了。”景佑神清氣爽地點點頭,看了眼蟬衣懷裏閉着眼睛睡覺的小奶娃說道,“下回來,我給娃娃帶個見面禮,這孩子長得不錯,有點像我小時候的樣子。”
“這……”蟬衣怔住了,這位四皇子瘋了吧?這種話怎能隨便亂說。
“主……主子……”福清嚇傻了,他家主子這是想要喜當爹了啊?真是瘋了,要瘋了。
“走了,我們下回再來。”景佑伸手摸了摸安兒肉乎乎的小手,擡眼問蟬衣,“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蟬衣低聲答道。
“女孩好,女孩好,我就喜歡女孩子。”景佑說着,大步往外走去,福清連忙朝蟬衣俯了俯,小碎步跟着主子往外走。
“這……”蟬衣茫然望着章掌櫃。
“李娘子,這位真是您的故交?”章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
蟬衣頭搖得像撥浪鼓,誰認識他呀,真是倒黴透了,那天要是不追着王氏姐妹追出來就好了。
自己剛在這裏安定下來,難不成又要挪窩啊,真是煩死了。
“李娘子,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光是這些綾羅綢緞就已是價值不菲啊!”章掌櫃用手摸了摸五彩緞子說道。
“讓王嬤嬤都收起來吧,以後找個理由退回給他吧。”蟬衣無奈說道。
小院巷子路口。
“主子,主子。”雙慶伸出手指在蕭淵眼前晃了晃。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爺居然會對位農家女生了情意。”蕭淵望着景佑的馬車漸行漸遠,輕輕搖頭說道。
“主子?您說什麼,奴才怎麼聽不懂?”雙慶茫然問道。
蕭淵並不理他,只管往前走,這次來轉塘鎮看荷花,也算是有所收穫吧。回去京城,告訴表哥,太子殿下定會滿臉喫驚吧?
只不過,他沒有看到那位小娘子的長相,想來能入順王眼的小娘子定是姿容出色的,或許還有其他過人之處。
“主子,我們回城吧。”錢掌櫃從後頭氣喘吁吁地追上來。
蕭淵點點頭,突然說道:“我在江陰待不了多久,那秋娘子何時能到?”
“主子,今夜就能到。”錢掌櫃低聲說道。
“好。”蕭淵點頭,心裏滿是忐忑,若小九真是淺淺,他……他真的不敢告訴母親,他怕母親受不住這個打擊,不如還是讓她心裏有個念想吧。
——
竹香園內,入夜,涼風徐徐,夏天終究要過去了。
裴謹一個人枯坐在高閣,一手拿着那支翡翠碧玉簪,一手握着茶盞,已經怔怔坐了好久。
窗邊掛着的燈籠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着他孤寂又落寞的臉,時間彷彿在一剎那停滯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
“誰?”裴謹低聲問道。
“主子。”炫白走進來跪在他身前。
“什麼事?”裴謹的臉在燈影中忽明忽暗,看起來十分詭異。
“龍城那邊傳來消息,還是沒有找到蘇姑娘的蹤跡。”炫白俯在地上不敢看裴謹的眼睛。
“叮鈴”一聲,翡翠玉簪撞在茶盞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炫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裴謹目光微微上移,似乎並沒有發怒,昏黃光影裏,只有他的呼吸聲時輕時重。
“下去吧!守住海棠院,不要讓他們兩個跑了。”許久之後,他緩緩擠出一句話。
隱隱作痛的頭疼瞬間變得如同爆裂般疼痛難忍,他握緊茶盞將那冷茶急急吞下,雙手抱緊頭,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排山倒海的疼痛一浪高過一浪地襲來。
“墨言……”殘存的記憶裏,他只記得墨言保管的那瓶酒。
“世子,世子,您怎麼了?”墨言與桐書兩個在他摔裂茶盞的那一刻,已從樓底飛速跑了上來,見裴謹躺在地上,雙手抱着頭,渾身戰慄,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快去取蘇姑娘做的藥油!”墨言對着桐書叫道。
“藥酒……我要……藥酒……”裴謹抱住自己青筋暴起的額頭,冷汗涔涔,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彷彿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
“世子,世子……”墨言低泣着扶住他的身子。
“酒……酒……藥酒……”裴謹的呼吸更加不穩,他像一隻困獸,用血紅雙眼盯着墨言。
“可是,可是,世子爺,這藥酒只剩下一丁點了,若是喝完了就再也沒有了。世子爺,您撐一撐,熬過這一陣就會好了。”墨言咬住脣,朝門口處的桐書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