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嚇了一大跳,要命,難道自己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嗎?這麼快就被人認出來了。
她裝作沒有聽見,仍然保持着相同的步速低着頭往門口走去。
“你!叫你呢?站住。”公子大聲喊道。
“二爺,二爺,您別叫了,那人是個聾的。”掌櫃忙拉住這位公子的手笑着說道。
剛剛蟬衣取東西的時候並沒有說話,她怕自己的聲音不夠粗獷讓人聽出破綻,只用手比劃着跟掌櫃交流。
“哦,原來是個聾子,怪不得怎麼叫都不回頭。”他掉轉頭說道,“奇怪,這人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不過既然是個聾子,那許是我記錯了。”
他站着想了會兒,忽然拍着自己的腿說道:“我想起來了,這人啊一雙眼睛與蕭世子有些掛相,那更不是了。”
“蕭世子?”掌櫃的恍然大悟說道,“二爺不說我還想不起來,這人確實有些像蕭世子。不過,二爺,您說的對,這人應該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他都窮得來當東西了,再怎樣也不會是蕭家的人。”
“那倒是,我們走了。”林逸收起扇子嘖了一聲對着跟着進來的小廝說道,“太無聊了,都找不到人玩。”
“二爺,您也該相看了。”小廝咕噥着說道,“小的聽說裴世子馬上就要大婚了。”
“去去去,管起爺的閒事來了,閒的。”林逸用扇柄敲了敲小廝的頭,沒好氣地說道。
大街上人來人往,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許小廝說得沒錯,自己也該成家立業了,連裴謹都願意娶妻了,自己看來也是躲不過去了。
蟬衣小心翼翼地低着頭找到了那家早餐鋪子。周媽媽已經替她點了餛飩與包子。
她這才發現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顧不着安兒嗯嗯啊啊地要往她身上撲,一屁股坐下來一鼓作氣將一碗餛飩兩個肉包喫完了。
“媽媽,等下我們分開出城。”蟬衣壓低聲音說道,“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旁邊的集市買個大竹筐,將安兒放在裏頭,別讓人看出是個小娃娃。安兒喫飽後一時半會不會醒。我再買點喫的,等出了城門不遠處有個破廟,我們就在那裏碰頭。”
“好,我都聽你的。”周媽媽抱着安兒不住點頭,見蟬衣安排得井井有條,心安了許多。
不一會兒,蟬衣提着一個大竹筐裏頭裝的都是喫的,她朝周媽媽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急忙往僻靜處走。
給安兒餵了奶哄他睡着了,蟬衣將他藏在竹筐裏,周圍放上鬆軟的冷饅頭,又用細紗布支起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裏頭有個小娃娃。
“媽媽,別人問起來,你就說去走親戚就行。”蟬衣小聲吩咐,“最好別跟人搭訕。”
“好。”周媽媽整了整身上那件剛剛換上的灰布褂子,將頭髮弄亂一些,看上去就像個極其普通的婆子。
“蟬衣,你也千萬小心。”她低聲說道,“你這張臉就是扮成男的也是太顯眼了。”
周媽媽的這一句話點醒了蟬衣,她立即說道:“我們還是先混出城去,等出了城,我還是恢復女子身,要不然有個小娃娃在身邊還要餵奶,更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們兩個分頭順利出了城,蟬衣又在破廟裏換了一套米白色襖裙,將臉用黃粉刷好,眼睛鼻子用修容術往醜裏做了些處理,裝扮停當後,周媽媽大爲驚奇,怎一會功夫,蟬衣就由一個漂亮的小娘子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嫂。
“蟬衣,你真是厲害。”周媽媽由衷誇道。
蟬衣將頭髮撲了些灰粉,讓它看上去不像原來這樣烏黑順滑,又取出一朵白花別在自己的頭上。
“媽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寡婦李氏了,你是我乳孃,你可千萬別說漏嘴。”蟬衣鄭重說道。
“知道了,姑娘放心。”周媽媽入戲很快,將安兒小心抱起來,利索地按照蟬衣的指示收拾好東西。
“我們快走,夫人給我們安排的那押貨的鏢局就在前頭。”蟬衣小聲說道。
兩個人將帶不走的行李用蠟燭點了,全部燒了,這才相攜着出了破廟,很順利地找到了那家普普通通的小鏢局。
一說來了生意,小老闆很是高興,拍着胸脯保證定會將他們順利送達洛城。他們鏢局有規矩,收了錢不管主顧的身份,可看着蟬衣頭上的白花,又見她偷偷低頭垂淚,大致也猜出來她的身份。
洛城離京城不遠,也就三五天的路程,鏢局出了兩個鏢師帶着他們三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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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蟬衣最擔心的是孩子,可沒想到一路上安兒吃了睡,睡了喫,很是乖巧,連周媽媽也嘖嘖稱奇。
平安到了洛城,謝了兩位一路上沉默寡言卻對他們非常照顧的鏢師,蟬衣與周媽媽抱着安兒進了城。
“媽媽,我們不在這裏停留,我們馬上找船去江南。”進了城,站在高處眼見着鏢隊人馬消失在視野中,蟬衣拍打着安兒的背輕聲說道。
“啊……夫人不是在城中給你安排了宅子與鋪子?”周媽媽茫然看着蟬衣,眼裏全是不解。
“媽媽,我想我們還是不留在洛城了,我怕有一天夫人或許會……那我們的行蹤就會暴露,到時候我怕……”她看了眼懷中的安兒說道,“媽媽,你信我,我不想和安兒一起沒命,若是僥倖活下來,我也不願做低附小過一輩子。媽媽,聽說江南那邊物產豐富,氣候宜人,風光也不錯,我們去那邊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可是,可是……”周媽媽有些猶疑,“我們在那邊沒有落腳的地方,這可怎麼好?”
“媽媽,放心,一切由我。”蟬衣狡黠一笑,那平凡的臉上瞬間生動起來,彷彿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周媽媽心安。
“姑娘,我都依你。”周媽媽釋然地笑了笑,“走,我們這就去找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