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陌一句話,將蘇柔從天堂打入地獄。
他一副不想再管的樣子,給足了皇上所有底氣。
皇上氣憤一拍桌子,讓侍衛將蘇柔帶進天牢。
顧卿卿看着蘇柔的樣子,心裏覺得很奇怪。
她總覺得,蘇柔這次來夜國,沒有以前靈動,也沒有以前活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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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一個木偶,不會掙扎,不會求饒,也不會辯解。
蘇柔被關進天牢,看着熟悉的地方,不禁淒涼一笑。
她爭了一輩子,奪了一輩子,最終還是回到這裏。
她彷彿永遠都逃不脫這裏,逃不過宿命。
她閉着眼,靠在牆上,眼淚從臉上滑落,一滴一滴順着脖頸,滑入衣領。
她的淒涼無人知道,宴會還在繼續。
桑陌像是爲了彌補,不停給皇上敬酒,和他拉家常,聊城池,聊邊界。
皇上雖然沒怪罪桑陌,但他態度卻淡淡的。
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桑陌竟然也不覺得尷尬。
他自顧自說他的,時不時和陸景琦喝一杯,時不時和皇上喝一杯,偶爾也會和陸景曜說說話。
他彷彿成了整個宴會最忙的人。
好不容易捱到宴會結束,顧卿卿提前和皇后離開大殿。
經過雲搏身邊時,她能感受到雲搏眼裏熱切的期盼。
現在的雲搏讓她覺得噁心,她餘光都沒給他一個。
回到靜怡宮,皇后臉色還是不好。
顧卿卿眼珠子一轉,拿出便籤在上面寫道:
【娘娘別往心裏去,那布娃娃上面,雖然寫着娘娘的名字,但從布娃娃肚子裏滾出來的石頭,卿卿剛剛看了,那是一塊石榴石,石榴,石榴,留。
這也寓意着,皇后娘娘喜得貴子。】
皇后一看,果然臉色好了很多。
石榴石她聽老一輩的人說過。
這石頭不但寓意好,有孕的人戴了,對身體也好。
她深吸一口氣,拉着顧卿卿的手輕輕拍了拍。
“卿卿啊,你說,若有一日你不在本宮身邊陪着,那本宮可怎麼辦吶。”
【娘娘放心,卿卿一直都在。】
“那是自然,等你和王爺完了婚,那便纔是真的一直陪在本宮身旁。本宮很期待。”
聽到皇后說這個,顧卿卿目光悠遠,陷入沉思。
那一夜,陸景曜拿回去的聖旨,皇上的確同意了她和陸景曜成親。
但聖旨說,此事不能對外傳,婚宴延後舉辦。
顧卿卿不明白,延後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她也不明白,皇上的顧慮究竟爲何。
難不成因爲她是和離過的人?
但以陸景曜的性子和身份,這幾個字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那麼重要的究竟是什麼?
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同意皇上說婚宴延後。
她從未深究。
也不想深究。
見她沉思,皇后以爲她身體不舒服。
“卿卿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讓水香送你回去。”
顧卿卿回過神,對皇后歉意一笑。
【娘娘,卿卿身體卻有不舒服,但不用水香送了,卿卿自己回去就好。】
“注意安全。”
【多謝娘娘。】
顧卿卿一直在宮裏進出,又深受皇上皇后寵愛。
宮裏早就已經給她備了,屬於自己的馬車。
她坐在馬車上,想着今日蘇柔的樣子,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深。
她聽陸景曜說過,金國很變態。
但究竟是什麼,讓蘇柔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她撩開車門,把便籤上的字遞到車伕面前。
【去天牢。】
她有皇后的令牌,進入天牢並不是難事。
她輕車熟路,找到最後一間。
看着裏面呆愣愣的蘇柔,她眉頭緊皺,蹲下拍了拍牢門。
蘇柔睫毛顫了顫,緩緩擡眸看向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像是看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她努力對着顧卿卿扯了扯嘴角,那個笑比哭還難看。
“你來了?”
顧卿卿沒做任何反應,就這樣淡淡的看着她。
蘇柔收回目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顧卿卿,我真沒想到,當時我離開是從這裏離開,回來也是回到這裏。
你說,我是不是逃不開宿命?是不是逃不開詛咒?是不是逃不開一切?”
顧卿卿神色淡得不行。
【沒有什麼是自己不能逃開的,你覺得自己逃不開一切的時候,要想想,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蘇柔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她趴在地上痛哭。
做了什麼?
她不過做了公主該做的事情。
只不過收拾幾個富家小姐。
可她做錯了什麼?
她不就是嫉妒心比較強而已。
她不就是比較缺愛而已嗎?
可是,老天爺爲什麼要讓桑陌那樣的人來懲罰她。
舅舅?
真可笑。
哪家舅舅,是可以對自家親侄女,做出那種事情的。
什麼愛情,親情,在她去了金國之後,就變得一文不值。
突然之間,她有些羨慕顧卿卿了。
好像她對所有男人,都如此淡漠。
她從未在乎過誰,也從未怕誰離開。
所以她得到了一切。
而她呢?
努力去抓住雲搏,雲搏卻養了兩個小妾。
努力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壓住雲搏和其他人,卻被桑陌一次又一次,用公主的身份威脅傷害。
她真的後悔了。
如果當初,她就在邊關過着自己的小日子,那該多好。
她現在一定,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過着最爲平凡的生活,哪怕苦一點又如何。
至少她不用再受傷,至少她不用再被別人侮辱打罵。
像現在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她過夠了。
等她哭夠了,顧卿卿從外面遞了一個饅頭給她,還有錦帕。
【今日沒喫東西吧,喫點東西擦擦眼淚,若你信得過我,可以把一切都和我說。
什麼東西憋在心裏都不如說出來,反正我現在也是個啞巴,不用擔心我會把你的事情傳出去。】
蘇柔看了她一眼,癱軟的坐在地上,兩口將饅頭塞進嘴裏,才把去金國的所有,對着顧卿卿娓娓道來。
顧卿卿一直都在猜想,金國的變態,到底有多變態。
現在聽到蘇柔所陳述的一切,她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這個國家就該被滅亡,就不該存在。
直到回到顧府,她心情都一直很沉重。
她不敢想象,對一個女子而言,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是怎麼過來的。
在這一刻,她對蘇柔所有恨意,全都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