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的祖母去世了,這會兒正準備辦喪事,屬下剛纔看見念琴匆匆忙忙回府了一趟,又看見蕭景澤剛纔帶着人買了不少香燭紙錢回去,屬下上前打探了一下,這才得知是蕭老太君仙逝了。”
南宮澈忽然腦袋一懵,感覺自己沒太聽明白馮陽話裏的意思,正在處理政務的手一頓,一大團墨滴在了奏摺上面。
“你說什麼?”
馮陽頓了一下才又說了一遍:“蕭老太君仙逝了。”
南宮澈手裏的毛筆瞬間掉落,將好好一份奏摺毀了個徹底,但是他沒心思去查看,而是吩咐道:“趕緊備馬去蕭家。”
蕭家那邊,蕭景澤的娘是蕭子魚父親娶的二姨娘,以前蕭子魚倒是沒有發現,她挺有管家和調度能力的,有了蕭子魚命人拿來的銀票,蕭家很快佈置起了靈堂。
因着如今的蕭家門楣不高,所以請不了護國寺裏的得道高僧,二姨娘便想請城中廣化寺的僧人來超度蕭老太君。
“子魚。”南宮澈急急忙忙趕過來,看見的就是一身孝衣,跪在一旁燒紙的蕭子魚,那消瘦的身影令他心裏驀地一疼。
“滾出去。”蕭子魚的聲音很冷,不帶任何感情。
“本王不是故意的……”南宮澈有些理虧,明明他可以讓蕭老太君不留遺憾的走的,可因爲怒氣,他和蕭老太君最終沒能見上面,他不知道蕭老太君臨終還那麼執着的想見他一面是爲了什麼,又是想和他交代什麼,或許應該是想讓他待蕭子魚好一些,讓他護着蕭家吧!
蕭子魚紅着眼睛,慕地擡頭,眼裏帶着恨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都是他,就是因爲她,才讓祖母帶着遺憾離開的。
曾經她跪下求他,求他來見祖母一面,可他是怎麼說的?說她胡攪蠻纏,說她惡毒,既如此,現在祖母都走了,他又何必假惺惺的趕來?
哦!
“你是來確認我祖母是不是真的死了吧?”蕭子魚脣角帶着嘲諷。
南宮澈見蕭子魚現在無法溝通,乾脆走至正中,對着已經搭建好的靈堂筆直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說了一句:“對不起,祖母,我來晚了。”
蕭子魚聽見這話,直接像是瘋了一般衝上去,伸手推嚷着就罵:“南宮澈,你給我滾出去,蕭家不歡迎你。你有什麼資格跪在我祖母的靈堂前道歉,滾,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你不是要滅了我蕭家滿門嗎?你來呀!我等着。”
“大姐姐。”蕭景澤沒有想到蕭子魚會這麼瘋吡,竟然連攝政王都敢罵,急忙上前拉住已經激動的想要打人的蕭子魚。
南宮澈看着眼前完全沒有往日一絲溫婉的蕭子魚,堅硬的心此時塞滿了自責,後悔。
都是他,是他的不信任,纔將一個乖巧端莊的人逼成的瘋子。
她那麼卑微的跪在他面前求他,可他卻以蘭溪若爲先,讓她等着,還說她是拿她祖母做筏子爭寵。說她胡攪蠻纏,說她惡毒,威脅要滅她蕭家滿門。
想到自己曾經說的話,南宮澈都恨不能扇自己兩耳光,他竟然讓一個生命垂危的人等着。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對不起。”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了三個字。
他眼裏帶着歉意,後悔,拉住了蕭子魚的手。
卻被蕭子魚猛地甩開,咆哮着質問道:“對不起,你現在說對不起有用嗎?能將我祖母帶回來嗎?”此時的蕭子魚雙目猩紅,咬牙切齒,頭髮凌亂,孝衣皺褶不堪,看上去儼然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見南宮澈沉默,蕭子魚忽然仰天大笑道:“既然不能將我祖母帶回來,那你就別在這裏假惺惺的道歉,我祖母不稀罕你的道歉,你的到來,只會髒了我祖母輪迴的道路,你滾。”
蕭家人聽見蕭子魚這大不敬的話,心跟着一顫一顫的,都擔憂的不行,這可是他們蕭家的護身符,若是得罪了,以後這世上怕是不會再有蕭家。
可蕭子魚一點都不在乎了!
她都已經求他一紙休書休了她了,是他非要緊緊的抓着她不鬆手,她都已經退了一步,只要他同意自己生個他們的孩子,她可以爲了孩子和蘭溪若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呢?僅僅只是來看祖母最後一眼都不願意,所以她爲什麼還要委曲求全?
大不了大家一起入地獄好了,反正活着也沒什麼好。
南宮澈俊臉泛着白,多情的桃花眼晦澀難忍,他還在試圖解釋:“子魚,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
蕭子魚冷冷打斷:“現在看見了?相信了?確定了?所以攝政王可以離開了嗎?”
南宮澈的心狠狠一顫,她竟然叫他攝政王,她從來都是稱呼他爲王爺的,今天不僅直呼他的名諱,現在更是喊他攝政王了,似乎她的稱呼越來越疏離,就像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遠。
不,他不允許,絕不允許她和他劃清界限。
“王爺,要不你先回府?”蕭景澤看着蕭子魚瘋狂的模樣,想到自己如今身爲蕭家當家人的身份,冒着得罪南宮澈的風險勸說道。
南宮澈一言不發退到了靈堂外,直接跪在了門口。
“王爺。”蕭景澤嚇得撲通一聲跟着跪了下去。
“你去忙吧!不用管本王。”這是他欠蕭家的。
家裏老人過世,蕭景澤身爲當家人,自然有許多事情要忙,他確實沒時間陪着。也就只好叫了一個小廝在一旁候着,以防南宮澈有什麼需要。
南宮澈招來馮陽問道:“他們請的是哪個寺廟的高僧誦經超度?”
“二姨娘昨日去請廣化寺的僧人了。”
“你去護國寺走一趟,請護國寺的了塵大師帶着九十八名高僧來送祖母最後一程。”
馮陽領命立刻去辦。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感覺到了蕭子魚的悲傷,外面的天竟然漸漸下起了小雨。
南宮澈跪在院子裏,雨水滴滴答答打溼了他那黑色的金絲蟒袍,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狽,但他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依舊跪的筆直,誠心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