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很恐怖,也很真實,以至於蕭子魚起牀之後,整個人都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嬌弱的身子隱隱有些發顫。
早膳很豐盛,可蕭子魚卻是喫不下,自兩人成親以來,南宮澈即便是偶爾因爲政務繁忙宿在書房,也絕沒有夜不歸宿過,昨個兒南宮澈卻是整夜未歸。
不是蕭子魚胡思亂想,實在是皇上不可能留南宮澈在皇宮裏過夜,即使南宮澈是皇上的親弟弟也不可能。
楚國宮規就有一條,凡是過了弱冠之年的皇子,一律出宮另賜府邸,晚上不得留宿宮裏。
這一夜他去了何處?
“王妃你這面色發白,看上去不大好,可能是昨夜的雷聲驚了你,用不用奴婢去請府裏的大夫過來爲王妃請個平安脈,順帶爲王妃開點壓驚的湯藥?”唸書擔心的看着蕭子魚。
“不必,本妃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就是昨夜受了些驚嚇,不礙事。”她現在懷着孕,哪裏敢叫府裏的大夫爲她診脈?
“那王妃要不要出門走走,昨夜雖然雷聲陣陣,可卻是雷聲大雨點小,今兒又是一個大晴天,出去走走,或許就能祛除掉王妃心裏的不安。”念棋上前將手裏端着的熱茶遞了上去。
蕭子魚端着茶盞,看了看天空,忽然覺得小腹隱隱有下墜之勢,嚇得她一個激靈,急忙坐下緩了緩,難不成是昨個兒的風月事傷害到了孩子?
“王妃可是身子不適?”唸書急忙關心的詢問。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頭忽然有點暈,現在已無大礙,你去叫念琴過來,本妃昨個兒在別人那裏定了點東西,說好今日要去取回來。”
“王妃,你身子不適,要不先回房歇着?就算是去取東西,也不急於一時不是?王妃如果實在不放心,奴婢這就去幫王妃取回來也成。”念棋不贊同的勸說道。
蕭子魚卻是搖搖頭,察覺到自己的肚子舒適了些,這才緩慢的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換了一身裝扮,戴上圍帽,帶着念琴出了門。
蕭子魚再次去了醫館,這醫館的大夫是她父親的故交,是從小看着蕭子魚長大的,沐家三年前那場大難讓沐家昔日風光不再,可此人卻是念舊情的。
“王妃你這孩子上身才兩月有餘,房事還是要節制些好,免得動了胎氣。”
大夫就事論事,卻讓蕭子魚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自兩人成親以來,南宮澈好像就很熱衷於這件事情,即便不想要他們的孩子,可除了她的小日子以外,哪一晚南宮澈不得折騰幾次才睡覺?
如今她如果忽然不讓南宮澈碰了,以南宮澈的精明,只怕很快就會察覺出不對勁來,肚子裏的是她的孩子,即便最終還是留不住,可蕭子魚還是貪戀這種即將爲人母的感覺,想着能與孩子在一起,哪怕多一天都是好的。
亦或者萬一某天南宮澈忽然就想通了,同意她生下這個孩子呢?
抱着這些不可能實現的想法,蕭子魚拿了幾副安胎藥,便帶着念琴在大街上閒逛起來,心裏有事,蕭子魚不想回那個到處都是眼睛盯着她一舉一動的王府。
“大家快看,三年前去齊國和親的溪若郡主回來了。”人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令蕭子魚心神一緊,頭下意識的擡起看過去。
只見蘭溪若騎在高頭大馬上,身旁是一身黑色金絲銀線繡制而成,蟒袍加身的南宮澈。
那身衣袍還是自己昨晚幫他穿的呢!
身旁的人不斷的議論,好像是溪若郡主和親的皇上死了,溪若郡主是在皇上臨死前求的恩旨回國。
都已經是齊國皇上的妃子了,皇上死了,她不僅沒有被拉去陪葬,還高調的回了楚國,這其中的彎彎繞,不得不令人深思。
當然此時的蕭子魚腦子裏是沒有這些想法的,她的腦子裏,眼睛裏,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南宮澈看着蘭溪若笑了,還笑的溫柔,那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模樣。
原來他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
就在這時,蘭溪若的馬兒忽然受驚,南宮澈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飛身而起,將蘭溪若抱在懷裏,穩穩的落在了自己的坐騎上面。
馬兒似乎不太喜歡陌生人的味道,猛的打了幾個響嚏,引得周圍的人一片嘈雜聲響起。
“溪若多謝澈哥哥相救。”蘭溪若半靠在南宮澈懷裏,一臉嬌柔,但是蕭子魚卻在她看過來的眼光裏,看見了挑釁的意味。
這是在向她宣誓主權?
蕭子魚忽然覺得自己原本被紮在心上的那根刺,似乎放大了數倍,疼的她臉色越來越蒼白。
難怪昨夜會夜不歸宿,想來只怕是忙着去佈置一個安樂窩,好與蘭溪若一解相思之苦吧!
蕭子魚覺得心發慌,嘴發苦,可她還是穩住了,不管如何,她現在還是攝政王妃一天,那她就要維護好自己的這個形象,不能丟了蕭家的臉面。
“王妃。”等隊伍離開之後,念琴看着臉色發白,額頭冒汗,拳頭緊握的蕭子魚,滿眼心疼。
“回吧!”蕭子魚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想表現出自己不在乎的模樣,可踉蹌的腳步卻讓她此刻略顯狼狽,她悲涼的想:自己這般狼狽,幸好只有念琴一人瞧見。
想想自己還真是丟了父兄的臉,想當年父兄能夠爲了抵抗西涼大軍的侵擾,果斷的棄筆從戎,即便是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可自己如今卻是爲了一個男人一忍再忍,爲了這個心裏沒有自己的男人,她甚至還打算犧牲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只要男人能夠與她白頭偕老,想想真是可悲!可笑!
如今正主回來了,她這個攝政王妃或許應該退位讓賢了。
只是想到這是她父兄用生命爲她換來的庇護,如今卻要拱手讓人,心裏多少還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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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魚忽然失去了在大街上閒逛的心思,直接帶着子琴回了府,不曾想纔回府不久,宮裏就來了聖旨,說是宣攝政王攜妻眷進宮赴宴,赴的就是歡迎溪若郡主回京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