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無路,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整整三天時間,原本從山下到險峯是沒有路的,卻被運糧的大軍生生踩出來一條大路。
嫿嫿癱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大軍螞蟻搬家一樣,扛着一袋袋糧食下山,同樣她也將謝將軍看了個仔仔細細。
雖然是個武將,但是這張臉確實像個文臣,如果不是他身上時時刻刻散發出的殺氣,不是他身上這一身甲冑,說他是國子監的夫子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要說像的話,還是景榮跟景春跟他長的像一點。
同樣的劍眉星目,同樣的國字臉,挺拔的鼻樑,再配上這嘴脣,看着就是當下最流行的那種美男子標配。
只不過景春跟景榮,身上沒有他特有的殺伐氣。
怪不得,謝明珠在京城看到去做生意的景榮時慌了神了呢。
此時的嫿嫿還不知道,景凌不是長的不像謝家人,而是他不像謝將軍,可一張臉卻跟謝家老二如出一轍。
守在糧食堆前的謝將軍,不自在的打量着四周,“軍師,可有察覺這洞裏有其他人?”
賀景凌聽到他的話,耳朵豎了起來,渾身的肌肉都緊繃着,饒是他再傻,他也能明白,他娘獨自一人送來這麼多糧食不合理。
如果被這兩人發現了,萬一將他娘當做精怪抓了起來可怎麼辦?
軍師捋了捋鬍子,看了眼定力還不夠的年輕人,對上將軍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
“洞裏除了守衛,就是我們幾人,再沒有其他人了。”
“是我多心了,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看一樣。”
謝將軍說完,往嘴裏扒拉了一口白米飯,一手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糧食來的蹊蹺,該不是山裏的狐狸精看上他了吧?
雖然鬼神之事一向都是飄渺虛無的,可有些事情確實說不清楚。
就像小妹第一次進祠堂時,祖宗牌位竟然自燃了。
那個時候他娘就說祖宗重男輕女,不喜謝家女兒進祠堂。
從那以後,謝家女兒就從未進過祠堂,就連小妹出嫁時,都沒有進祠堂跪拜。
軍師看着一臉恍惚的將軍,聞言只是笑了笑。
景凌聽到他們的對話,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娘躲在哪裏,但是他知道,他娘肯定就在附近。
“喫飯喫飯,今日在山上喫這一頓,就該下山去了。”
軍師看着木碗裏的米飯,有點不可思議,“這米飯清香有嚼勁兒,可比我們在京城喫的好了不知多少個等級。”
恐怕龍椅上那位,也不見得就喫過這般香甜軟糯韌勁兒十足的米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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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天下大局未定,我倒是想找一處山洞度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惜,我這輩子也過不上這種日子了。”
謝將軍說完,低頭快速的喫完了碗裏的飯,他倒是想過這日子,可家中女眷衆多,她們可吃不了耕種之苦。
軍師聞言搖了搖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待到了謝將軍解甲歸田的那一天,恐怕都已經垂垂老矣了。
賀景凌低着頭面無表情的喫飯,心說這些人真是可笑,多少百姓都渴望過上家財萬貫,奴僕成羣的日子。
可這些高嶺之花們卻又追求什麼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真是搞笑,你知道什麼時候下種,什麼時除草什麼時候收割嗎?
還是你口中的日出而作,只是跑到田地邊,看着佃農們在地裏忙活,你們來了點個卯就行?
所以說這些人真的很虛僞,明明自己過不慣那種日子,卻偏偏說的好像那些苦日子有多享受一般。
“景凌小兄弟,可是還沒喫飽?”
軍師看着板着臉一言不發的扒拉飯有點好奇,農家孩子不是喫飯吧唧嘴,喫相一般都不怎麼雅觀嗎?
怎麼這孩子一舉一動都格外順眼呢?
“回軍師,屬下這一碗就夠了。”
景凌擡頭回了一句,繼續低頭喫飯,他娘給他加餐了,他怎麼可能沒喫飽,他這會兒喫的慢,就是想多磨蹭一會兒,跟他娘多待一待。
洞裏的火苗映在景凌的側臉上,從軍師的角度看去,跟謝家二老爺的臉似乎重疊了起來。
那年將軍邀他過府喫酒,他跟謝家二老爺也算是相識。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細些,可越看他越覺得他跟二老爺像。
可這孩子出自農家,謝家二老爺遠在京城啊,難不成是……
震驚之下他猛的站了起來,這孩子該不會是謝家的孩子吧?
還是說世上真的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嗎?
軍師的動靜引得二人都望向他。
謝將軍看着失態的軍師,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猛的心開始狂跳。
怪不得軍師如此失態,這樣子的賀景凌,像極了那晚火堆下酒醉的二弟。
“你家裏都有什麼人?你父親是誰?”
謝將軍起身走到賀景凌跟前,眼神激動的盯着他。
景凌瞳孔微縮,想起他娘說的的話,定了定神,謊話張口就來,“我家裏有兄弟妹衆多,我爹是賀蘭村的獵戶,我娘做點兒小買賣補貼家用。”
芸豆跟小芹也是堂妹,說他有妹妹也不算他說謊,更何況三叔家裏還有兩個兒女,所以說他家孩子衆多,也沒錯。
謝將軍看了眼他的身板,“小買賣?恐怕不止吧?光是你身上的拳腳功夫,就不是一般農家人可以學的,更何況你可別說你那鮮肉乾是靠你孃的小買賣賺來的,你爹真是村裏的獵戶?”
謝將軍可不好哄,這小子一來軍營就大方的很,光是那一大包肉乾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擔的起的。
很顯然在撒謊。
嫿嫿趴在牀上,雙手託着臉,看着兒子跟謝將軍你來我往的交鋒試探,心也跟着激動了起來。
難不成是他察覺出什麼了?景凌又跟他不像,伸了伸脖子,吸了一口面前的奶茶。
抓了一把瓜子兒等着看他們撕。
景凌看他不相信,也沒有害怕,他的身份經得起查,隨便他怎麼問。
“我娘以前在鎮上賣涼粉賺了點兒錢,而且肉乾的肉全部是野豬肉,也沒花什麼錢。”
景凌說完像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真是白瞎了他一路上打來的野豬。
謝將軍被他懟的心口子有點兒堵慌,雖然說的過去,可這張臉就是證據。
老二,你最好不要在外面留下謝家的種,這麼好的孩子你竟然敢讓他流落在外,看他回去了怎麼收拾他。
“阿嚏阿嚏——”遠在京城的賀老二,美美的打了個噴嚏。
“瞧,讓你多穿衣服偏不聽。”
妻子嗔怪的看着他抱怨。
他坐在牀邊頭也沒回,這怪衣服什麼事兒,準是大哥沒收到糧食在罵他,可他有什麼辦法?
如今京城勢如水火,兩方斗的厲害,皇上對謝家忌憚良久,謝家恐怕要步殷家的後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