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凌看着手裏陌生的武器,再看看他娘那一臉平靜的樣子,牙齒咬住了嘴巴內側的軟肉。
忍了再忍,心裏的疑惑,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有些事情他娘不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嫿嫿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拿起一旁的槍,“看着,娘怎麼拆的,你也試試。”
完整的手槍在她手裏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就又變得七零八碎。
全部變成了零件兒落在她掌心。
景凌認真回憶了一遍他孃的手法,又開始拆卸,毫無意外,他又一次破了嫿嫿曾經三個月完成的記錄。
嫿嫿驚喜的看着他,“繼續裝!”
景凌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始組裝,雖然速度沒有那麼快,但是對嫿嫿來說真的是太驚喜了。
看他短短時間就像模像樣,且沒有錯誤時,嫿嫿心底是震驚的。
看着他手裏的槍支開口:
“繼續拆,拆快點。”
景凌聽到他孃的話點了點頭,手槍在他手裏靈活的翻轉,不多時間就又恢復了零件散落在他手心。
嫿嫿看着他悠悠說道:“近身戰鬥時,出手速度要快,穩、準、狠纔是精髓,如果你第一時間能夠組裝好手槍,在敵人還沒有準備時,一招制敵這纔是最重要的。”
嫿嫿說完看着他手裏的槍支,說了句“繼續。”
景凌聽話照做,手裏組裝的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了一點兒。
“娘,這手槍真的可以殺人嗎?”
雖然打死一隻山雀很容易,可是人怎麼可能會被打死呢?
“你不要小瞧這一枚子彈的威力,只要打在關鍵部位,就可以一擊斃命,有時候還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關鍵部位?”
景凌一臉的求知慾。
“是啊,關鍵部位,比如頭,眼睛,胸口,甚至肚子,都可以一招致命。”
“就算是打在其他部位,如果不及時將裏面的子彈取出來,傷口也會感染化膿,傷者遲早難逃一死。”
嫿嫿撐開掌心,將手裏的子彈呈現在景凌的眼前。
“竟然如此神奇嗎?”
他拿起一枚,忍不住懷疑,就是這小小的子彈,竟然能要了人命?
嫿嫿看着他繼續說道:“就是如此神奇,所以你要負責藏好你的武器,娘給你準備的是這把消音槍,射擊的時候沒有聲音,能夠更大可能的保護你的安全。
你走的時候娘會把零件裝在你的衣服裏,去了以後你一定要隨身攜帶。
還有這些子彈,更是需要想辦法保存好,最起碼身上要裝五發。”
嫿嫿說着將小巧玲玲的消音槍,連同它的子彈一起放在景凌的手裏。
“任何人對你的示好,對你身世的探究,你都要留心,他是不是會害你性命,尤其跟謝家有關的人,更要格外注意。”
對於嫿嫿來說,除了婉清母女是個例外。
謝家的其他人,於她而言都是陌生人,甚至有可能會成爲謝明珠手裏的刀,揮向她們一家。
“娘,你放心,我會護着自己,也會事事留心的。”
景凌明白他孃的擔心,他一個馬前卒,肯定不會以卵擊石的。
如果他們不願意不認他娘,那麼他娘,他們兄弟的存在就是謝家的一個污點。
爲了不讓羣臣詬病謝家父子有眼無珠,連親生骨肉都能認錯,他們被滅口的可能性很大。
嫿嫿看着兒子,點了點頭,“那就繼續練習吧,想要一擊擊斃敵人,就要多練習。”
“這是今天的五十發子彈,你好好練習,過了這兩天,你就是想要再練習一番,都沒有機會了。”
景凌能帶走的東西有限,他們離開時候人家會檢查包裹,不合理的東西肯定會被收走,景凌去了戰場沒有多少子彈可以浪費,每一刻顆子彈的作用都要發揮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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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凌聽着他娘對武器如此的熟悉,忍不住驚歎:“娘,你,你真的是”
“我是,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你娘,想帶着你們過好日子,想護着你們的娘。”
嫿嫿截住了景凌的話頭,她不願意解釋,也不想解釋。
更何況,如何去解釋呢,怎麼解釋的清楚?
上輩子她過的太肆意,彷彿那麼多親人寵着她就是爲了彌補她前世太過慘痛的身世一樣。
這輩子,換她來彌補景凌他們幾個孩子好了。
三十多歲的年紀,她足以扛得起任何風雨,能告訴景凌這些,也是不想他輕舉妄動着了別人的道而已。
景凌看着他娘眼裏的滄桑,心裏一陣酸楚,“娘,萬事還有兒子在,您不需要過分憂心。”
“好,娘知道,你去吧,好好練。”
“嗯!”
景凌點了點頭,大步往草木深處走去,轉身的瞬間,一滴清淚滑落。
嫿嫿看着兒子厚實的背影,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她何其不把感情當回事兒?
演戲的時候你儂我儂,親的忘乎所以,愛得死去活來,導演喊“咔”的那一刻,立刻拉開距離,就像是兩個沒有交集的陌生人。
所有談過的男朋友,該談談該分分,從來不覺得愛是長久的,是忠貞的,是非誰不可的。
父母親人給她的愛,讓她有足夠的底氣與安全感,讓她對於別人那些討好,偶爾深情流露的愛意很是看不上眼。
可是此時此刻,面對景凌的即將離開,面對親情,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真的陷進去了,沒有一個母親會無視孩子離開她的羽翼去拼去闖蕩。
她的胸口澀澀的,酸酸的,讓她想要痛快的大哭一場。
不知道是景凌的離開,觸碰到了她的那個淚點,還是如今作爲一個家的大家長,凡事親力親爲,背後的仇敵還虎視眈眈,讓她心神俱疲,想要通過哭來發泄一下。
母親這個身份,偉大卻也堅韌,可她卻一點兒堅強不起來。
嫿嫿坐在原地,雙手抱着膝蓋,額頭抵在腿上,一顆顆滴落在地上的淚珠,似乎在訴說的主人的心事。
景凌站在高處,看着他娘孤寂的身影,眼眶紅了再紅,本該被衆星拱月的人,如今在這閉塞的山村小鎮,操持家務,養育孩子,何其讓人難以接受!
這一刻,他想去抱抱他娘,想好好安慰安慰她。
可擡起的腿猶豫了一瞬,卻又輕輕收回,繼而眼神凌厲又堅定,他娘不需要他此時蒼白的語言去安慰。
她需要的是他快速的練槍法,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技術練到最佳。
想到他娘帶他來這裏的初心,景凌轉身,堅定的往大山深處走去。
一定不能辜負了他孃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