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沈意歡的莊子上,任氏看着面前宛若瘋子的李今紓。
瘋了似的撲上去,抓着她的腦袋就往水池裏摁。
“賤人,賤人!”
“我對你不好嗎?你爲何要害死我的女兒?
她那麼小,明明她那麼喜歡你,一口一個姐姐的叫你,你卻硬生生看她淹死。”
任氏扯着李今紓的頭髮,肆意發泄着自己這些年的怨氣。
她本以爲今生無望了,卻不想,意意讓這賤人落到了自己手裏。
她一定要讓她嘗一嘗,泡在冷冰冰的水裏的感受。
羅耀祖坐在輪椅上,目光盯着妻子,就那麼看着她盡情發泄着怨氣。
這些年,他何嘗不知,李今紓就是害死女兒的兇手。
可 他卻一直忍着,故意引導他們父女一步步的墜入地獄。
永無翻身之地。
原本,他的計劃還要遲一些才能完成。
卻不想,莫名出現的北臨王,大皇子,將這一切提前抖落到了明面上。
他與妻子的第一個女兒,誰也不知道,他有多盼着她出生。
那個時候,妻子不讓父母疼愛,而他,同樣在繼母手下吃盡了苦頭。
他們二人本就同病相憐,彼此組成的家庭之後,像是兩隻受傷的幼崽一樣。互相舔舐着傷口。
而女兒的出現,像是一劑良藥一樣,將他們夫妻幼年受到的磋磨所留下的痕跡,全部都的撫平了一樣。
那個時候,他也曾意氣風發,每日看着她們母女臉上的笑容,便覺得之前那些苦楚,也算不得什麼?
直到,寶珠在五歲那年,溺水身亡,妻子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
而他,作爲一個父親,一個丈夫,看着女兒泡漲的屍體,看着妻子陰鬱的臉色。
心裏的天,再次塌陷。
他發誓,要讓李家所有人,爲他的女兒陪葬。
要讓李今紓千萬倍的還回來。
如今,雖然他斷了腿,但好在,妻子又活過來了。
羅耀祖就那麼看着她,聽着妻子聲嘶力竭的發泄着。
“我一定要掐死你,我要讓你百倍償還!”
她的女兒,那麼可愛的女兒,被這個賤人硬生生的害死。
她如何能不恨!
李今紓每天受着折磨,喫不好睡不好,早就今非昔比了。
加上任氏恨極了她,渾身的力氣源源不斷似的,將她的頭摁進水裏,待她快死了再提起來。
就這麼反反覆覆,最終,在李今紓暈在水裏時,又將人拖上來丟下。
她才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寶珠!”
“孃的寶珠,娘終於,終於給你報仇了!”
任氏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寶珠,你放心,娘會讓她泡在水裏,娘會讓她天天泡在水裏,感受一下你當時有多多痛的。”
羅耀祖雙手轉動着輪椅,一點點移到妻子的身邊,大手拍着她的後背。
“寶珠會知道的,爹孃都記着她,爹孃沒有忘記她的死。”
任氏靠在他的腿上,哭的一聲比一聲痛快。
這麼多年了,她做夢都想親手宰了李今紓爲女兒報仇。
卻不想,如今報仇一事輕而易舉,可她的心,卻更痛了。
李今紓享受了這麼多好好日子。
她的女兒,卻連幾身好衣裳都穿不上,從小九離開了她。
“好了,別哭了,李今紓如今在我們手裏,我們想讓她什麼時候死,她就得什麼時候死。
至於寶珠,以後,說不定她會重新來找我們的。”
羅耀祖聲音淡淡的, 他已經在家鄉重新置辦了宅子田地。
待妻子這邊發泄的差不多了。
他就帶她回去家鄉,帶着女兒好好過日子。
到時候,他這腿也差不多好了,若是在鄉下教幾個學生,陪着妻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或許,她會從過去的傷痛中,抽離出來好好過日子。
再怎麼痛苦,還是得朝前看。
如今李家滿門覆滅,李今紓也活不了多久。
他們,自然也要放下往事,珍惜將來的日子。
“聽聞沈家妹子要與宸公子去北臨,青青,你莫要沉溺在痛苦中,或許,該去跟沈家妹子說說話。
一則謝謝她將李今紓留給我們,二則,此去北臨,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見。
趁着他們還沒離開,你該跟沈家妹子說說話,順便跟她說一聲,我們要回家鄉的事情。”
他的腿暫時還沒好利索,頂多年後,就可以行動自如了,趁着開春,他也好帶着妻女回家鄉。
若是不留下一個確切的信兒,以後她們倆,恐怕就失去聯絡了。
“夫君,你說的是,確實該謝謝意意妹子。
她不止是我的恩人,還是我全家的恩人。”
若不是意意花錢買了他們一家三口,恐怕夫君的腿,已經沒救了。
“是,去了沈家,多謝謝沈家妹子,多虧了有她,我這條腿還有的救。”
“我知道了,我這就收拾收拾,趁着天色還早,去謝謝意意妹子。”
正好,她給韞兒做的棉鞋,也一塊兒帶上,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是她目前,只能拿這個感謝她了。
“嗯,莊子上有管事要進城,你正好坐個順風車。”
“嗯,既然如此,那我先收拾一下,去城裏找一趟意意妹子。”
“好!”
羅耀祖坐在輪椅上,溫柔的看着妻子,目送她進了屋裏後,神色才冷了下來。
目光落在地上正昏迷的李今紓,眼神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讓人渾身發冷。
“夫君,我先走了!一會兒女兒醒了,你跟她說一聲,免得她找不到我就哭。”
“好,你安心去就是,我在這兒守着女兒!”
羅耀祖看向妻子的眼神,溫柔且深情,彷彿剛剛毒蛇一樣的眸子,不是從他眼裏出來的。
任氏揹着小包袱坐上馬車後,離開了莊子。
而此時的羅耀祖,才慢慢從輪椅上挪了下來,一手扶着傷腿,一點點的挪到李今紓面前。
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對着李今紓的眼睛戳了下去。
就是這雙眼睛,對着五歲的女兒生了嫉恨。
這才哄着將她溺在水中,沒了聲息。
“啊——”
原本昏迷的李今紓,此時此刻,趴在地上痛苦的咆哮。
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血流從手指縫隙裏流了出來。
羅耀祖卻不緊不慢的,伸手在水池裏洗了匕首上的血跡。
再次朝着李今紓的臉上,一下又一下的劃去。
自己在家不受寵,就嫉妒他女兒,天知道,他爲了將李家一網打盡,這些年忍的有多痛苦。
如今害死女兒的兇手就在眼前,他 不會就這麼讓她死了的。
李今紓本就虛弱不堪,被羅耀祖手持匕首,在臉上,身上,不知道割了多少刀。
可偏偏,每一刀,都割在不要緊處,不會要了她的命。
涌着血液的眼眶,空洞洞的,就那麼直勾勾盯着前方。
聲音嘶啞的,一聲又一聲的嘶吼着。
可無論她怎麼哭叫,羅耀祖依舊面無表情的,手裏的匕首不停。
直到她的聲音一點點弱下去,疼暈之際,他才緩緩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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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挪到水邊,清洗自己手上,臉上噴濺上的血跡。
雙目帶着陰沉的恨意,與在任氏面前溫聲細語的模樣,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