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跟狗蛋揹着飯菜到了地裏的時候,已經到了正中午。
大多數地裏幹活的人都在地頭上歇息,有的人在喝水喫乾糧,有的喫着家裏送來的飯菜,一個個望着賀家地裏黑壓壓的人頭羨慕不已。
村民中家口大的,地裏也就三五個人男人收割麥子,可人家地裏就是十幾個人割麥子呢。
尤其他們割一陣子擡頭,人家地頭的人已經換了一塊地開始割,無論是割麥子的還是捆麥子的人,一看就是幹活的老把式。
在這樣隨時會下一場暴雨的天氣裏,誰不想着自家的麥子能快點收割完呢。
冬雪跟狗蛋兩人到了地頭,望着地裏有序收割麥子的人頭,再看看別人家地頭稀稀拉拉的人,得意的揚了揚手。
“大哥,二哥,劉叔,我們送飯來了!”
冬雪故意向不遠處的地裏大喊了幾聲,他娘明明就想僱人割麥子,這些人卻嘴裏沒個好話,偏偏喜歡說瞎話侮辱人。
現在好了,他們家不需要僱人了,一個個的乾巴巴的眼饞着吧。
地裏的劉家人今天吃了兩頓,感覺渾身使不完的勁兒,基本緩都不緩的割麥子。
春花跟秋月勸了好幾次讓大家休息一下,可他們嘴上答應着,手裏的鐮刀卻沒有停下來過。
這一早上,無論是春花還是秋月,體力自己快要到極限了。
猛然間聽到弟弟們的聲音,那簡直比大熱天吃了西瓜還要痛快。
“冬雪,這兒呢,你等着,哥來接你。”
秋月擡頭看着弟弟的身影,滿臉的驚喜,幸虧弟弟來了,不然他真的扛不住了。
大嫂孃家這幾個兄弟幹活太厲害了,他跟大哥真的不是人家的對手。
春花雖然嘴上沒說,但是明顯也是鬆了一口氣。
再不休息的割下去,他恐怕要在岳家人面前丟臉了。
劉老大兄弟幾人面面相覷,不是早上才吃了肉包子喝了囫圇的雞蛋湯嗎?
怎麼又送飯來了?
劉老四看着大哥的疑惑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不過按理說老婆子在賀家,真要是日子不好過,她肯定會攔着不讓親家母破費的。
既然老婆子沒有擋住,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賀家日子好過,不在乎他們多喫一頓。
二是女兒在婆家受到器重,沈氏這是給他女兒做臉呢。
可這兩種可能,無論哪一種,作爲親爹來說,他還是心裏歡喜的。
“緩一緩吧,既然親家送飯來了,你們也歇一歇。”
劉老四看着幾個孩子身上的汗水,放下手裏的鐮刀對他們說了一聲。
自家侄兒們都實在,吃了人家沈氏的包子,幹活不要命似的,比在家裏幹活可快多了。
劉東幾人聽到他四叔的話,眼裏也閃過驚喜,他們也都是要臉的人,早上喫包子時又是喫又是拿的,幹活的時候都拼命的比着幹,生怕對不起早上喫的大肉餡兒包子。
這會兒估計弟弟們都跟他一樣,也快要撐不住了。
“老四,你這個女兒嫁對了,以前還不看好賀家,如今看來,秀秀也算是個有福的。”
劉老大悄聲跟弟弟咬耳朵,無論如何,能夠給兒媳婦孃家人面前做臉,那就是說明人家是個講究人。
一般這樣的人家,大體上也不會做啥錯事。
劉老二跟老三也是一臉羨慕的看着弟弟,上次侄女兒送到孃家的肉,他們可都是沾了光的。
這次來,說是來收麥子的,可誰家幫着收麥子能這麼喫飯的?
不用說,肯定是秀秀想他們過來喫一頓,人家沈氏也願意給兒媳婦臉。
下午這一仗,他們可得好好幹活兒,不能丟了他們劉家的臉面。
“叔,大家先喫飯吧。”
春花說着將揹簍裏的肉臊子取了出來,剛打開蓋子,香味兒瞬間就充斥着在場所有人的鼻子。
“春花,你娘這又破費的,我們早上吃了還飽着呢。”
劉老大湮滅了手裏的菸頭,雖然聞見肉香味兒肚子裏的饞蟲都快出來了,可在侄女婿面前還要裝一裝的。
“大伯,您說什麼破費不破費的,你們幹活這麼快,我娘恨不得跟在地裏給你們做飯呢,只不過是一頓涼面,怎的就是破費了。”
春花一邊笑呵呵的應付着岳家人,一邊拿着筷子給他們撈涼面。
秋月順手接過面碗,一勺勺鮮香四溢的肉臊子澆在上頭,看着就讓人食慾大增。
“劉大伯給,您先喫。”
秋月將一碗面放到就大伯手裏,又端起第二碗開始挖肉臊子子。
“秋月,端上喫,讓他們自己來。”
劉大伯看着賀家幾個孩子,再看看自家的孩子侄兒們,總算是知道差距在哪裏了。
人家賀家的孩子雖然是男兒,可是家裏的大小活都會幹,尤其是廚房裏的活。
光是早上盛湯,這會兒的撈面就能看出來,這孩子們絕對是經常幹活的。
人家孩子能幹的事情,爲啥他劉家兒郎不能幹?
劉大伯的話,讓劉家幾個後生頓了頓,隨即端起碗也自己撈面,大伯的話還是要聽的。
秋月給劉家幾個長輩把飯打好以後,順手把碗給了劉東,“東子哥,多挖點肉臊子,天氣熱,肉放到下午就壞掉了,大家都多喫點兒。”
秋月說完自己端起碗給你劉老二端去了。
“叔,你們都多喫一點兒,這裏有我娘給裝的紅糖水,喫完飯了你們都喝一碗。”
“大哥,你們喫着,我去給爺奶他們也送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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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說着,將一大罐子紅糖水取出來,又將他娘給老宅裝好的飯菜放到揹簍裏,起身就要離開。
“孩子,你們倆來的時候吃了沒?”
劉老四看着兩個滿頭大汗的孩子,心裏是真的羨慕,他就小寶一個兒子,打心眼裏羨慕人家兒子多的。
“叔,我們來的時候就喫過了,你們幹活辛苦,多喫一點啊。”
冬雪看着大嫂的孃家人,一臉的感激,說話也是客氣的不得了。
周圍的人一個個的伸長了耳朵,聽到人家送來的又是涼面,又是肉臊子,又是糖水的,他們看着自己手裏的幹餅子窩窩頭刺啦的嗓子疼,似乎是再也沒有食慾了。
都怪這些攪家精,要不是她們嘴裏沒個好話,賀家能不從村裏僱人嗎?
到時候不但能賺到銀子,說不定還能在賀家喫一頓細糧呢,可惜,這麼好的事情都讓屋裏人給攪和沒了。
地裏的女人們一個個低着頭,跟鵪鶉一樣,生怕被男人揪出來罵一頓。
她們哪裏知道那是假的呀,可村裏人都在傳,她們也就是隨意說說罷了。
哪裏知道沈氏氣性這麼大,早知道她們肯定也不說了呀。
有些人,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毛病,都喜歡將責任背到別人身上。
如這些男人,如這些女人,都看不到自己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