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豔芸回家之後,整個人都神思不定,生怕沈意歡將她打一頓板子。
幹什麼都沒精神。
思前想後也沒個好法子,熬了一晚上終於熬不住了。
跑到楊管家面前坦白,
“爹,你說她到底怎麼想的,金娥那賤人把什麼都說了,她居然就這樣晾着我們不管了。”
“她都知道了,她知道女兒在外面自稱主子,還知道我們從莊子上拉糧食的事了。”
楊管家聽着女兒的話,越聽越心慌,這時候,虎子也湊過來,
“爺爺,外頭的孩子都說我小賤種,還說我一輩子就是伺候人的奴婢。
爺爺,我不想當奴婢,爺爺,你快點好起來,幫我殺了他們好不好?
爺爺要是殺了他們,虎子就可以永遠是這裏的主子少爺了。”
孫子的話,讓楊管家整個眉頭都皺着,“虎子,你先出去,我跟你小姑說會兒話。”
“爺爺,那你儘快好起來,可一定得殺了她們。”
“爺爺知道,你去外頭耍吧!”
楊管家把孫子哄出去之後,看了眼女兒,“豔芸,事已至此,只有一個辦法了。”
“爹,你說!”
楊豔芸以爲他爹有什麼好辦法。
連忙湊過來,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爹牀下頭的盒子裏,有一百兩銀票,你找個地方藏起來。
等我們被髮賣出去了,這些錢就是我們翻身的根本。”
“什麼?發賣出去?”
楊豔芸不敢相信,她爹口中的辦法就是這?
“沒錯,偷盜主家,被打死都是活該,就是被打死,官府也不會管的。
爹會想辦法,將罪責攬在我跟你娘身上,你藏好錢,到時候,我們一家人是死是活,就靠你了。
你哥哥他,不是個能靠得住的,這錢只有放在你這兒,我們纔有活路。”
楊豔芸從半信半疑的從牀底下翻出銀錢,整個人激動的不行。
有了這一百兩,他們什麼好日子過不了?
非要給人做奴婢?
“爹,你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保存這銀子的。
等我們一家人出去了,這些錢就可以讓我們恢復自由身。”
楊豔芸還做着美夢,卻沒有看到,楊管家眼裏一閃而逝的陰狠。
更沒有想過,他們家這些年日子過得不差,怎麼可能才攢下一百兩。
“好女兒,你放心,這些事兒,都有爹孃呢!”
楊管家笑笑。
又招手,讓她湊近些。
楊豔芸見狀湊了過去,往外面看了看,才說:“爹,你說,我聽着呢!”
楊管家對着她一陣耳語後,楊豔芸有些猶豫,“可是爹,那樣行嗎?”
“當然行,爹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件事辦好了,你的下半輩子,就要過真正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何愁沒有好日子過?”
楊豔芸也知道,他爹這話有待推敲,可千金小姐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讓她忍不住的想賭一把。
“爹,我這就想辦法去找他!”
“嗯,你把這封信給他,他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楊管家將一封封好的信交給她。
楊豔芸雖然有些好奇,倒也沒有多問,而是趁着夜色出了門,順着小路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破曉時分,才一臉疲憊的回到家裏,整個人像是被撕碎了一樣。
雙目無神,呆滯的如同行屍走肉。
“豔芸,怎麼樣?他答應了沒?”
楊管家看到女兒,迫不及待的就想知道結果。
“啪——”
楊豔芸想也不想就給了他一巴掌,“爲什麼要害我?”
“爲什麼?”
她壓抑着滿腔的怒火,撕扯着他爹的衣裳,他不明白,他爹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你明明知道,王老五是個什麼東西,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本以爲,他爹只是讓她去傳話,卻不想,她爹是將她送給那些人糟蹋的。
“豔芸,寡婦還能再嫁,你別把那個看的那樣重。
爲了將來的好日子,犧牲清白算什麼?”
楊管家橫了她一眼,“今日人爲刀俎你爲魚肉,這也是你的命。
等今晚過去,一切都會風平浪靜的,有爹護着你,誰又會在乎,你是不是處子之身?”
楊管家絲毫不覺得自己爲了得到這個大宅子裏的一切,獻上女兒有什麼不對。
“去吧,今晚夜裏驚醒着些,往後,且有我們的好日子呢!”楊管家揮揮手,不耐煩的讓她出去。
楊豔芸出來以後,恨恨看了眼弄花小築的方向,一雙眸子充滿了血色。
“沈意歡,都是你害的,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突然來揚州,要不是你突然揭穿了我的身份,我怎麼會被我爹推出去,怎麼會被王老五他們羞辱。”
楊豔芸將所有的恨意都加註了沈意歡身上,“等着吧,你們都要下地獄的。”
她神神叨叨罵了幾句後,就一頭扎進了被子裏。
沈意歡回去之後,並沒有急着處理楊家人,而是給了他們狗急跳牆的機會。
直到他們心驚膽戰的熬了兩天,得知楊管家爲了報復她,居然這麼豁得出去,連女兒都能搭上時。
也着實爲楊豔芸覺得不值。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畢竟,楊豔芸也是自作自受,這麼多年的好日子,也是實打實的。
等各個莊子上的管事來了以後,沈纔將所有人集合在弄花小築的門外。
“小姐,這會兒將人集中在這裏,可是有什麼要事?”
楊管家心虛的看了沈意歡一眼,身子不穩的跪在地上,屁股上的傷口隨之又撕裂了,疼的他頭上直冒冷汗。
“楊管家,我記得,我沒給你傳信,讓你從莊子上給我送糧食。
而且,也沒有叫你讓他們每年往京城送時令的果子之類的吧!”
沈意歡揮手,白桃抱着懷裏的賬本走出來,一本一本的將賬本攤開放在桌子上。
“小姐,老奴不知,你這是何意啊?”
楊管家神色定定的望着她,心說一定要忍,只要忍過了今晚。
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看來,楊管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沈意歡挑眉看了一眼底下的管事,立馬有人上前一步,“景明五年,楊管家從莊子上拿走了五十擔糧食,理由是送去京城給主子。
景明六年,楊管家取走糧食五十五擔,景明七年,楊管家取走糧食七十擔,同年十月,又取走糧食五十擔……”
一個說完,下一個接着,從景明五年開始,楊管家在所有莊子裏拿走的東西,一筆一筆的全部被管事唸了出來。
府上下人聽着那麼多的糧食果子進了楊管家夫婦口袋,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小姐,老奴 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啊,畢竟這麼大的宅子,修葺也需要請人花錢的。”
沈意歡看着面不改色的楊管家。
心說這會兒這麼嘴硬,不就是以爲他那個外室還有錢,會養着他嗎?
就是不知道今晚過後,他還會不會這麼嘴硬。
“楊管家這些年變賣了銀子總共五千兩,如今,只要楊管家今天把這些銀子籌齊,我就不與你計較,也就不把你們一家送官了。”
沈意歡看着他,心說今晚,就是楊管家最後的機會!
“什麼?”
“五千兩?”
“這 楊管家居然比大戶人家的老爺還有錢~”
下人議論紛紛,楊豔芸卻是牙關緊咬,她被他爹用一百兩誘惑出去,被人欺辱。
原來,他這些年竟然有這麼多銀子,而她,卻被他一百兩打發了。
楊管家聽着下人議論紛紛的聲音,努力剋制着自己,故作可憐的磕頭,
“老奴 老奴一定儘量,老奴會把修葺宅子的錢,給小姐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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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銀子,老奴就是拼上這條命,也會給小姐湊齊的。”
“好,明天一早給我!”
沈意歡故作不知的應了,她倒要看看,楊管家狗急跳牆的時候,會不會還是這般,老實巴交的嘴臉。
楊管家聽到沈意歡一口應了,一張臉卻漲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