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被田氏咬掉了一雙耳朵,撕爛了嘴被孃家接回去的事情,讓宋家再一次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風言風語傳到沈意歡耳朵裏時,她只是淡淡一笑。
心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宋倩的餘生,都是好日子呢!
“小姐,聽說宋倩兩隻耳朵都沒了,嘴脣也被撕的耷拉着,您都不知道,奴婢聽了有多解氣。”
白桃說完,往爐子裏添了點兒銀絲炭,將滾了的牛乳過濾了出來,放在一旁晾着。
沈意歡將手裏的書倒扣在小几上,聞着濃濃的奶香,心說這世上的惡人,若是都如宋倩這般,得到報應也就罷了。
可這世上啊,多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如爹爹和孃親,如昭兒弟弟,他們死的那麼慘,可沈文淵與史梅香,卻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
他們的兒女更是錦衣玉食。
如今史梅香再次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祁家那是什麼人家?
她不信史梅香不知道。
可她還是硬生生配合韓氏,準備將自己推入火坑,這個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毒。
白桃看她半天不說話,以爲是小姐不願意聽她說宋家的事情。
剛想說點兒別的什麼緩解一下時,就聽的沈意歡說道:
“不說那些晦氣玩意兒了,你準備紅紙與筆墨,等韞兒喝了牛乳我們去寫福字和對聯兒。
今年是我們自己出來第一次過年,怎麼高興怎麼來。”
聽到她這般說,白桃眉開眼笑的點頭,“您等着,奴婢這就去準備。”
白桃笑盈盈的準備了要用的紙筆去暖房,待她將一切準備好,韞兒也跟着阿大幾人晨練完了。
“娘,兒子回來了!”
韞兒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沈意歡起身迎他,只見他臉色微微紅,鼻頭還掛着幾顆稀碎的小汗珠,但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她的韞兒真好,並未因她和離,就萎靡不振。
也沒有因爲宋巍這個爹爹有權有勢,就將她拋下,投身宋巍的懷中。
反而是成了她餘生好好生活的精神支柱。
“來,過來洗把臉,一會兒陪娘去寫福字去。”
“嗯,知道了娘!”
韞兒應了一聲,等着下人伺候他洗漱完了,這才又過來。
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爐子旁溫着的牛乳,小鼻子吸了吸,他其實不喜歡喝牛乳的。
總感覺不好喝。
“牛乳里加了杏仁,又添了糖,娘嘗過了,甜甜的。”
沈意歡看着他微微皺起的小鼻子,知道他擔心什麼?
韞兒一聽加了糖,眼睛一亮,“謝謝娘!”
當即端起溫熱的牛乳一飲而盡,“娘,我喝完了!”
一口氣喝光,總比一口一口的喝着好受的多。
沈意歡看着他嘴角掛着兩撮兒白鬍子,忍不住笑,“你呀,也就三五天才喝一回,倒像是娘讓你喝什麼苦水水一樣。”
她拿帕子幫他沾了脣角的奶漬,這才牽着他的手,“走吧,讓娘瞧瞧,韞兒最近的字有沒有進步!”
聽到沈意歡這話,韞兒偷偷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孃親嘴角的微笑。
才知道娘故意逗他的。
嘟着嘴傲嬌的說道:
“娘就瞧好吧,兒子的字一定會讓娘滿意的,兒子最近可沒偷懶!”
“是嗎?那我可要擦亮眼睛,好好欣賞一下哦!”
母子二人說着,一同進了暖房
暖房裏擺着兩張大大的方桌,平時都是沈意歡冬日用來練字用的。
後來有了韞兒,乾脆就給他也準備了一張小桌子,沈意歡自己看賬本的時候,就讓他自己拿着筆自己寫字玩兒。
算算,母子倆冬日裏相處最多的,就是這間已經被改的差不多像書房的暖房。
“少爺,今兒的福字,就全部交給您了!”
白桃將紙筆放在韞兒書桌上。
拿着剪刀與一沓紅紙去了沈意歡常用的桌子旁。
韞兒看到白桃的眼神,絲毫不怯的爬上椅子,“白桃姑姑,麻煩你幫韞兒研墨。”
“樂意爲少爺效勞!”
白桃笑着屈了屈身,認認真真的研磨。
沈意歡將裁剪好的四四方方的紅紙攤開,鋪平放在韞兒面前。
只見韞兒神情專注地斂起衣袖,緊緊握住手中之筆,然後穩穩落筆於那張鮮豔的紅紙之上。
隨着他手腕靈活地轉動,一個蒼勁有力、渾厚圓潤的“福“字躍然紙上。
這個字筆畫寬闊舒展,氣勢恢宏磅礴,每一筆都蘊含着一種剛正不阿的氣概和力量感。
一撇一捺更是猶如展翅的雛鷹一般,矯健靈動又暗藏玄機。
站在一旁的沈意歡凝視着韞兒剛剛寫就的福字,不禁眼神微微一頓。
眼前這不過五歲光景的小小少年郎啊!竟然已經能夠通過他筆下的文字展現出如此獨特的風骨與氣韻來了。
對於韞兒的進步,她暗自驚歎不已,卻也沒有太多的誇讚。
只又將紅紙攤開,徑自提筆,寫下一句,“冬去山川齊秀麗!”
點頭示意韞兒寫出下聯。
“試試~”
“好!”
韞兒接過筆,微微思索片刻,提筆留下一句“喜來桃李共芬芳”。
沈意歡看着韞兒的下聯,一整個行雲流水,字裏行間雖顯稚嫩,卻勝在大氣脫俗,讓人眼前一亮。
韞兒能寫成這般,簡直太讓她驚喜了!
白桃看着他們母子的上下聯,忍不住念出聲來,“冬去山川齊秀麗,喜來桃李共芬芳!”
“念起來朗朗上口,真好聽!”白桃雖然未能解其深意。
但是桃李,芬芳,這種一念出來就知道是好話。
沈意歡看着韞兒稚嫩的眉眼,目光掃過對聯,“韞兒,進步確實不小!”
“謝謝娘誇獎,兒子會更加努力的!” ????
韞兒被誇獎,整個小臉紅撲撲的,他話一說完,提筆寫下橫批,“新年大吉”四個大字。
沈意歡的上聯筆力雄厚,觀之若脫繮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
蘊含原始的生命力與無盡的鬥志。
韞兒的字則是結構端正大方,筆畫起落有度,比之沈意歡差之較遠。
但是放在一衆孩童之中,也算的了中上。
沈意歡看的滿意,便將所有的對聯與福字,都交給了兒子。
她自己,則是拿了剪刀,與白桃等人坐在一起剪起了窗花。
隨着一串紙屑落地,喜鵲登枝的窗花就赫然在目。
白桃看着沈意歡手裏的窗花,也展開可自己剪的,一張金雞報曉的窗花就被她放在了一旁。
臨近午時,管家急匆匆跑來,在暖房外探頭探腦的,眉頭緊皺,似是有什麼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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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去看看……”
白桃率先看到人,小聲提醒沈意歡的同時,從椅子上下來。
“怎麼了?”
“可是有事?”
她看着管家臉上的神色,心裏有些煩躁,明兒就是三十兒了,總不能今兒還有人來找不痛快吧?
管家一躬身,“白桃姑娘,蘭葉與葛青街市上打起來了,小人怕蘭葉姑娘喫虧,特意來告知姑娘。”
“什麼?”白桃驚詫了下,又捂住嘴,壓低了聲音道:“知道因爲什麼嗎?”
“回姑娘,小人不知,只聽的來人說他們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