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推着滿滿一車東西回來，震驚到的不止是幾個小的，還有顧徵這個大的。
他知道玲瓏有些過人之處，也明白她肯定是有祕密。
可是看着今日帶回來的東西，顧徵再一次對玲瓏的過往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來，小瑩，過來試試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玲瓏將東西一件件往下拿，顧春帶着弟弟們幫着往下拿東西。
每取下來一樣，他們就暗自吸一口冷氣。
大嫂這是去哪裏搶劫了不成，眼前的這些東西哪一樣是便宜貨？
不說布料和其他的，就說這筆墨紙硯跟不知名的水果。
加起來得多少銀子啊，從豬場討回來的那點兒銀子根本就不夠用的。
“大嫂，你你你給我買衣服了？別呀大嫂，你給自己買就好了，我知道小孩子撿着大家的衣服改一改就好了。”
小瑩懂事的話讓玲瓏心裏有些不舒服，哪個孩子會不喜歡穿新衣服呢，可是小瑩卻毫無芥蒂的說出穿哥哥們穿小了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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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玲瓏，還有顧徵兄弟們聽着小瑩的話心裏一樣的難受。
他們都是男人，心比較粗，沒有注意過小瑩心裏的成長。
今日聽着這話，顧徵沒忍住眼眶一熱。
八歲的小瑩本不該喫這些苦的，若是因爲他。
姨母他們夫婦帶着顧春兄妹五人一定過着很幸福的生活。
這時候的小瑩，是在京城裏跟着小姐妹們討論誰家出了新款的衣裳，誰家鋪子裏首飾打的精緻，每天過着屬於她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不是跟着他，失去了父母，飢一頓飽一頓的過着一眼看不見未來的這種窮苦日子。
不止精神窮苦，物質上更是窮苦。
他是大禹的太子，自出生那日起，就是要註定孤苦一生爲整個大禹的百姓贖罪的。
可是姨母一家的下場何其慘？
小瑩兄妹又是何其無辜？
爲了他能夠活下來，付出代價的外祖一家，還有那麼多無辜的爲了他喪命的大臣。
他身上揹負着如此一切也就罷了，可是隻要出現在他身邊的任何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玲瓏看着顧徵周身的氣場越來越冷，臉上的痛苦令他一張臉扭曲的不成樣子。
從小瑩這麼懂事就能看出來，顧徵這些年熬的有多苦。
“人這一生，有人前半生一帆順風，繁花似錦，後半生卻孤獨終老，了卻殘生。
有人前半生吃盡了苦頭，後半生卻兒女成羣，子孫滿堂，有享不盡的天倫。
我相信我們都是後者，顧徵，我來了，我本就是爲你而來，你信我嗎？
我跟你保證，小瑩從今天開始不會再喫哪怕一點點苦頭。”
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撫在顧徵那滿是傷痕的粗糙大手上，眼裏滿是真誠。
顧徵剛剛的痛苦在玲瓏手伸過來的那一刻消散無蹤。
如果說他前半生的苦是爲了後半生的甜，是爲了來這裏遇見她，那麼他認了。
他顧徵上不愧天，下已經對百姓贖夠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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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大禹的百姓是死是活與他顧徵再無干系，他往後餘生只爲眼前的這個女人而活，爲着陪着他喫苦受罪的弟弟妹妹而活。
聽着玲瓏那保證的話，小瑩捂着嘴無聲流淚。
其他幾人緊緊握住了拳頭，他們大哥出生就被打上了災星的標籤，是他自己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讓大哥心裏好受一點。
顧徵被帶來顧家的時候，顧春跟顧夏已經懂事了，他們看着被所有人都喊災星的太子表哥常常半夜哭醒。
他們很早就在心裏發誓，一定要陪着這個漂亮的哥哥，就像他娘過世的時候說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們都太子哥哥最親近的人。
一定不要聽信謠言遠離他，傷害他。
自從他爹孃去世以後，顧春兄弟二人也都是遵守着跟他孃的約定，無論日子如何困難，一定會陪着哥哥熬下來。
他們是男人，喫點苦本就沒什麼，可是小瑩才八歲，他們自認爲是當哥哥的失職，讓小瑩才過早的這麼懂事。
“玲瓏，我相信你。”
顧徵用粗糙的大手回握了玲瓏的小手，他的手心裏彷彿握着一股火焰，溫暖瞬間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好。”
玲瓏看着男人眼裏的熱意，心裏一窒，這個男人過往肯定沒有一件事情是歡樂的。
那麼從今天開始，她就要讓他每天都經歷一件快樂的事情，將從前所有的不好，所有的痛苦都從骨子裏剔除去。
“小瑩，跟大嫂回房，我們去試衣服，你們的衣服，等過兩天我再縫。”
玲瓏說完就拉着小瑩進屋了。
小姑娘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因爲哭了一場，有點紅紅的，溼溼的，讓玲瓏忍不住想抱在懷裏揉搓一番。
“來，這件是裏面的衣服，我幫你穿。”玲瓏將小瑩身上原本就破爛不堪的外衣脫下。
看着小瑩的裏衣，一時沒忍住差點哭出來，小瑩的裏衣同樣是以前她娘在的時候用幾個哥哥的衣服拼湊在一起的。
已經破成條了，可是這孩子每天的表現從來都是積極樂觀，一心爲了幾個哥哥好的賢惠小姑模樣。
可她如今才八歲，身上穿着如此破舊的衣服，精神卻是無比的富裕，這孩子的品質真的是好到沒法說。
小瑩看着大嫂盯着她的裏衣失神，心裏有點不好意思，這是她娘留給她的最後一件能穿的衣服了。
大嫂應該不會笑話她吧，她的針線活兒不好，衣服破了也不懂得如何縫才能美觀大方。
“大嫂。”
一聲怯生生的大嫂讓玲瓏的心神猛的回了過來。
“小瑩，你這麼小就會縫衣服了，你可真厲害，我剛剛看見你這衣服上的針線呀，比我八歲時縫的可好看多了。
不過這事兒你知我知就行了，千萬不能給你大哥他們知道啊，不然你大哥他肯定會笑話我的。”
玲瓏湊近小姑娘的耳朵，跟她耳語了幾句。
果然，小姑娘捂住嘴，輕輕的搖頭，示意她保守祕密，不會告訴她大哥的。
玲瓏看小瑩沒有多想，這才快速的幫她脫了衣服，穿上了新的裏衣，外衫。
果然人靠衣裝，小瑩這樣一穿，玲瓏看着眼前一亮。
等會兒出去了顧徵幾人肯定是要喫驚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