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
沈意歡看到沈文淵的瞬間,一股噁心泛上心頭。
若是以前,她只以爲他是如當下所有人一般,三心二意的臭男人。
可當她得知, 他並非是自己父親,且又間接性的害死她娘以後。
對這個男人,她連半點眼神都不想給他。
“意意,爹來看看你,你總住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爹爹的女兒,你就該跟爹爹回去。
爹今兒來,是想讓你回沈家去住,宅子都給你收拾好了。”
沈文淵看着她一臉的討好,生怕她又將自己趕出去。
可一想到史氏說意意不想回去,甚至不想認他們的時候,沈文淵心裏又有些愧疚。
她恨他是應該的。
當年的事情,確實是他沒有周全到她們母女。
“當初是爹爹的錯,是爹爹對不起你們,意意,給我一個機會,讓爹爹有機會彌補你,好嗎?”
沈意歡看着沈文淵毫無所知的樣子,冷笑一聲,自顧自走到椅子旁坐下。
“沈大人,看來,你的夫人什麼也沒有告訴你啊!”
“什麼?”沈文淵愣了下,難不成史氏瞞着他什麼嗎?
還是說,意意跟她提了要求,史氏回去沒跟他說?
沈意歡打量着他,眼裏帶着一絲壞笑,“沈大人,你可否仔細說說,當年,你做錯了什麼事呀?”
沈意歡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神裏有戲謔,有莫名的嘲諷,有比上次見面更濃的恨意。
種種複雜的情緒糅雜在一起,讓沈相這個官場老人,都看的心顫。
“意意,你 ”
沈相在雙眸濃烈的恨意中,最終倉皇出逃,將臉色偏向一邊。
這孩子的一雙眼睛,像極了弟弟的那雙,這樣直勾勾看向他時,似乎將當初的一切齷齪都暴露在人前。
讓他有一種想要逃離的不適感。
可今天來,他本就是想帶她回去,好好彌補一下這麼多年,對她的虧欠的。
想到此,沈文淵深吸一口氣,才輕聲道:
“當年沒有護好你娘,讓她帶着誤會離世,是爹爹的錯,讓你弟弟被人推的落水,也是爹爹的失職。
這些錯,爹爹都認了。
可是意意,她們已經離開了,爹爹沒有辦法彌補,爹爹現在,只想好好彌補你。
跟我回去吧,你帶韞兒回去了,爹爹親自帶着他,一定會將他教成棟樑之材的。”
“給爹爹一個機會,在爹爹有生之年,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盡一盡父親的心,好嗎意意?”
若不是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或許,聽着他如此情深意切的話,沈意歡會被他打動也說 不定。
她慵懶靠在椅子上,雙手“啪啪啪”鼓起掌來。
“意意,你這是什麼意思?”沈文淵看着她的臉色,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
沈意歡看着他直笑,“哈哈哈,不愧是沈相,三言兩語 就將兩條人命輕飄飄的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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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歡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我娘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可是沈大人,她死的好慘呀。”
“我弟弟也可以不用死的,可他卻偏偏死在了半人高,本就淹不死人的池子裏。
你說,你們丞相府這麼能喫人,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我還會再回去嗎?”
“沈大人是不是覺得,我和我娘一樣蠢?”
沈意歡說完,話風一轉,“更何況,我爹早就死了,我跑丞相府做什麼?
認賊作父嗎?還是看着你們一個個明目張膽的踩在我爹的屍骨上享榮華富貴?”
沈文淵聽到這裏,瞳孔猛地放大,他嘴巴動了動,
“意意,你”
“意外吧?”
沈意歡看着他大笑,“沈文淵,你是不是以爲,曾經被積壓在沈家後院裏的齷齪,會隨着我孃的死,永遠的消失?”
“呵,沈文淵,你竊取親弟弟的功勞,一步步官至丞相,在他死後,又覬覦自己弟媳,害她慘死在你後宅的婦人之手,沈文淵,你何其殘忍?”
“不……”
“不是的,意意,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又是那樣?”
沈意歡撕着他的衣裳,“沈文淵,史梅香她沒告訴過你嗎?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們沈家大房的人。”
她的眼裏噙着淚,恨意幾乎要衝破她的理智,似乎只有將眼前的人殺了,才能解恨。
“你接回我們不是一年半個月,是好幾年,沈文淵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娘真相。
爲什麼要看着她沉溺在痛苦中,爲什麼要愛上她,卻又沒有擔當不敢承認。
爲什麼,要讓她被你府上喫人的那些女人合起來逼死?
爲什麼?你告訴我啊——
你還有什麼臉來見我,你瞞着我這麼多年,你憑什麼?
你這麼沒有擔當的男人,你憑什麼冒充我爹,我爹多好啊,爲了救你,死無全屍,可你呢?
你又是怎麼對他的,你是怎麼對他的妻兒的,沈文淵,你配嗎?
你配我爹喊你一聲大哥嗎?你們大房,全部都是黑心爛貨,你們纔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看着沈意歡眼裏滔天的恨意,沈文淵眼眶通紅,“意意,不是 那樣的。”
他想說,當年並非是他有意隱瞞,只是那個時候若是透露一點消息,整個沈家,連帶着皇上就會陷入死局。
“我可以解釋,我”
“解釋什麼?”
“有什麼好解釋的?”沈意歡毫無形象的抹了把眼淚,
“解釋不是我爹救了你,解釋不是我爹救了與你同行的廢物公子們?
還是解釋,我娘是自己把自己逼瘋的?
亦或者,解釋一下我弟弟不是被你的好兒子推入水池淹死的?
還是說,你要解釋,你沒有對我娘動心,沒有引來史氏的設計將我娘逼瘋?”
“你解釋,解釋啊——”
“啊,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是嗎?害怕了是嗎?怕死了無法面對我爹,是嗎?”
沈意歡目光沉沉看着他,任由眼淚滴落在地上,
“沈文淵,我作爲二房倖存的血脈,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下次見了我,請繞路走。
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更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殺了你!”
“你該慶幸,你還頂着我爹的這張臉,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意意,你”
“滾——”沈意歡指着門外朝他吼。
“滾啊,我叫你滾啊——”
要不是沈文淵與他一起的廢物們闖入敵營,爹爹就不會爲了救他們而死。
若不是沈文淵眼高手低又蠢笨,他們一家四口在小鎮上一定很快樂。
她也不會從小就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長成了這般模樣。
他有什麼資格一而再的出現在她面前?
還想讓自己喊他爹爹,做夢吧!
沈文淵腳步踉踉蹌蹌的從沈家出來,眼睛看面前的一切都霧濛濛的。
直到被人攙扶上了馬車,聽着車輪滾滾,他才捂着臉無聲哭泣。
當年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
可對賈氏起了心思,確實是他沈文淵一輩子對不起弟弟。
可,他真的只是想好好護着他們,並非對賈氏有了佔有之心啊!
此時,北臨王府,左膀手裏拿着一封信過來,
“主子,主母府上傳來的信!”
左膀一臉凝重,傳信的人只說主母與沈相爭吵的很大聲,與她平日裏的性子極爲不符。
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得第一時間來稟主子。
蕭暮宸看完信的內容,眼神猛地冷了下來,“隨我出門一趟。”
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二次這麼失態,他想陪在她身邊。
“主子,韞兒少爺剛剛回了府,要不您帶上黑豹,去了也有個藉口。”
左膀想了想,追在他身後提醒。
“好,多準備一匹快馬,本王有用!”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