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兒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能醒啊?”
城東將軍府,宋母看到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兒子,感覺天都要塌了。
大夫看着牀上面色灰白的宋將軍,心裏暗歎一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這樣糟蹋自己身子又有何用。
“大夫,你說話啊,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我兒他到底什麼時候醒?”
宋母見大夫半天不說話,急的去去抓他胳膊。
“你急什麼?”
老大夫嫌棄的一甩袖子,“將軍這是風證外加了寒證。
他這身子,之前本就邪風入體,病了卻不自知,再加之近日少有進食,又在大雪中凍了許久,寒邪入體引起的高熱,這纔出現反覆發熱,驚厥。
寒邪鬱結於經脈陽氣損傷,壅遏氣機,氣失溫煦,陽氣不達四肢,則渾身抽搐厥冷,非一時之力就可解決的。”
聽着老大夫絮絮叨叨的,宋母直接急的不行,“大夫,您就直說吧,我兒子什麼時候能醒來,你扯那些經脈陽氣受損啥的,我聽不懂。”
韓曼兒聽着宋母的話,眼裏閃過濃濃的輕蔑,提着裙子走到她跟前安慰,
“娘,你彆着急,巍哥哥就是爲了求姐姐原諒給凍病了。
聽大夫的意思,巍哥哥就是傷寒,幾副藥灌下去就好了,沒什麼大事的。”
韓曼兒自以爲是的說。
目光看向老大夫,似乎是等着他的誇獎。
不過一個重感冒罷了,還扯了一堆經脈陽氣受損,古人可真是囉嗦。
“幾副藥灌下去,你說的好聽,病的不是你,你當然不心疼了。
我看外頭人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狐狸精,災星,你就是攪家精。
要不是你,我兒和歡娘還好好的,要不是你個小賤人,歡娘怎麼會一走了之?”
“我兒子又怎麼會錯失了沈相那般有權勢的岳父?
我看,你就是個掃帚星轉世,專門來克我兒來了。”
韓曼兒被她氣的不輕。
這老東西,明明是她自己想霸佔兒子,不想看沈意歡得了好,才和她統一戰線。
如今沈意歡身份地位上去了,她居然倒打一耙?
等着吧老東西,等她騰開手了第一個就弄死她。
韓曼兒心裏閃過無數個惡毒的念頭,可她臉上卻恭順又柔弱,
“娘,您怎麼能怪我呢?”
“巍哥哥與曼兒也算得上情投意合,這也不影響他愛姐姐呀?
男人都三妻四妾,哪有守着一個人的道理。
曼兒可是全心全意爲了宋家好,爲了巍哥哥得償所願出謀劃策呢,屆時,巍哥哥他娥皇女英在懷,豈不快哉!”
“嗚嗚嗚~”
“曼兒心裏好苦,看巍哥哥病了曼兒心痛的要死,還要被娘這麼誤會?”
“娘,您也別擔心了,大夫他醫術高明,一定會盡快讓巍哥哥醒來的。”
韓曼兒哭着撲到宋巍身邊,一個勁兒的流眼淚。
“你 你別裝了,你個小賤人,你 你真是氣死我了!”
宋母指着韓曼兒,胸口上下起伏,鼻孔大張,“我命苦啊,我怎麼攤上這麼小賤人啊,她就是想氣死我啊,老天爺,你怎麼不降下雷劈死這個不孝的小賤人啊!”
宋母罵了半天,韓曼兒頭都沒回,反而抱着宋巍把臉貼在他肚子上。
宋母一眼看過去,就感覺胸口噎住了一樣,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憋的,臉色紅的像爛柿子一樣。
她感覺沈意歡那高高在上的模樣,都沒這小賤人這樣氣人。
這方唱罷我方唱,宋母剛住了嘴,韓曼兒進去又開始了。
“嗚嗚嗚,巍哥哥你快醒來,曼兒真的好擔心啊,曼兒哪裏會裝,巍哥哥,下次曼兒一定陪你去給姐姐請罪,一定讓她跟你回來。
巍哥哥,求求你醒來好不好,曼兒好心疼你啊!”
老大哥 眉頭緊緊皺起,這兩人是瘋了嗎?
宋將軍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在這兒來演戲?
還將自己比作娥皇女英?這不胡說八道呢嗎?
宋巍也沒那個命啊!
宋巍高熱不醒,下人不停的給他擦身子降溫,可韓曼兒半個身子壓着他,下人動作有些小心翼翼的。
生怕碰着她。
大夫實在看不過她們這做派,沒好氣的催促,
“你們要是想讓他活着,就趕緊離開,別在這兒添亂。
你們要是想讓他腦子燒壞變成傻子,就繼續在這兒哭鬧吧!”
這都什麼破事啊!
長輩沒長輩樣,哭天摸地滿嘴污言穢語。
晚輩沒晚輩樣,妖妖嬈嬈一副小妾做派,真不知道宋將軍這什麼眼神。
帶回來這麼個玩意兒!
原本還哭的正上癮的韓曼兒,一聽大夫的話,立馬止了聲。
宋巍可不能死。
死了她怎麼辦?
宋母也被老大夫的話嚇得,梗着脖子想哭又不敢哭,一副生怕兒子廢了的模樣。
老大夫看她們不動,忍着火氣又催,
“快走吧,你們在這兒,吵的病人更醒不過來。”
“巍哥哥,嗚嗚嗚,曼兒晚上再來看你!”
在老大夫的催促下,韓曼兒哭哭啼啼的跑了。
出了門以後,臉上哪還有一滴眼淚,她恨不得趕緊回瑤光院讓下人伺候她歇歇呢!
宋母聞言猶豫了下,“大夫,我兒會沒事的,對吧?”
“他醒了,打仗什麼的沒問題吧?”
“你再磨蹭磨蹭,就有事了!”老大夫沒好氣的說。
“我 我這就走,這就走!”宋母連忙往外走去,心裏卻忐忑不安,萬一兒子裏子虧了不能當將軍,那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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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得想辦法,把沈意歡接回來。
有沈相這個岳父在,巍兒就是不去戰場,一樣可以讓她過上好日子。
老大夫穿梭在後宅多年,宋母一張嘴他就知道嘴裏沒什麼好屁。
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巍,心裏閃過同情,宋巍這都什麼命啊,遇上的家人個個這麼個德行。
兒子燒成這樣,擔心的還是他能不能不能打仗的問題。
怎麼,不能打仗,就不是自己兒子了?
老大夫搖搖頭,吩咐道:
“換幾盆水來,繼續擦洗腋下,四肢,腹背,速度要快。”
老大夫話音一落,下人們手腳麻利的替宋巍擦身子降溫。
牀上的人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一會兒渾身起一層小疙瘩,一會兒又大汗淋漓。
冷熱交替中,宋巍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老大夫一看情形不對,連忙又讓人準備銀針。
一陣忙活後,老大夫才坐在椅子上,一邊擦汗一邊問下人,“老夫記得,宋將軍父親,尚在人世吧!怎麼將軍病成這樣,不見他現身啊?”
“奴婢不知!”
“他去哪兒了?”
“主子們的事,奴婢不知。”
“宋小姐也不見出來主事,這是不在家?”
“回大夫,小姐的事情,奴婢不好過問。”
宋家的下人句句有迴應,句句沒一句有用,老大夫聽了只覺得心寒。
唯一的頂樑柱病成這般,父親不現身。
母親是個混不吝,妻子又是那般小家子氣。
妹妹連個影子都沒見。
這宋將軍到底什麼命啊?攤上這麼一家人!
難不成,宋將軍真被災星纏上了?
他記得,沈氏在他身邊的時候,宋家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宋將軍又一路青雲直上,從一個無名小卒到了堂堂鎮北將軍。
照他前面升遷的速度,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惜,可惜啊!
可惜了宋將軍的大好前途,就這麼毀於婦人之手!
此時,尚且還在昏迷中的宋巍,絲毫不知道,他在母親的眼裏,不過就是爲她謀得富貴的工具。
在韓曼兒這裏,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