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求你

發佈時間: 2024-11-21 09:5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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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灰濛濛的一片,外面寒風凜凜,像是醞釀着一場大雪。

 屋裏,沈意歡正歪着身子,望着爐子旁邊的小几上的信封出神。

 祖母將她的身世點破,就是爲了讓她回沈家。

 可她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在自己的家待着。

 沈相府上,是別人的家,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回去,更不想見他。

 以前一直以爲,沈文淵是她爹,尚且還存了那麼點心思。

 可這麼多年查到的消息一點點串聯起來後,她一時竟不知道該恨誰。

 茶壺的蓋兒被水汽衝的上下直跳,隨着水汽散發出來的茶香,瀰漫着整個屋子。

 她眼神空洞,宛若一隻迷了方向的小鹿。

 靠在榻上,雙手連帶着湯婆子一起,緊緊抱着雙腿。

 “小姐,外頭可真冷,怕是要下雪了。”

 蘭葉哈着冷氣從外頭進來,伸手在爐子上烤手,一邊烤火,還一臉嫌棄的朝着外頭瞥了一眼。

 宋家那位,他今兒又來了,這都已經連着三天了,也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呸!”

 “真是不要臉,早幹嘛去了,現在又裝深情。”

 她最是見不得三心二意的臭男人了。

 他要是痛快放手,只一心護着韓曼兒那女人, 她還敬他是條漢子。

 可偏偏在小姐抽身的時候,他居然又如此死纏爛打。

 呵,還不是知道小姐的身世,做樣子給人看罷了。

 以前仗着小姐母家薄弱,欺負人的時候怎麼不說。

 沈意歡眸子微閃,擡頭看着蘭葉叭叭的小嘴,無所謂道:

 “隨他吧!你們別搭理 他,他在門外守的累了,自然就離開了!”

 沈意歡是懶得搭理他。

 她早就在離開宋家的那一刻,將所有的耐性都收起來了。

 無論他們怎麼作妖,都與她無關,她不會對任何人心軟的。

 要不是宋巍母子一個勁兒的扯她與沈文淵,她的身世就不會這麼快暴露在人前。

 她哪裏會有如今這等煩心事,居然還有臉來見她。

 “小姐您放心,奴婢跟門房叮囑過了,不會讓人放他進來的。”

 “嗯!”

 沈意歡點點頭,又斜斜歪在榻上,重新抱緊了懷裏的湯婆子,換了姿勢閉着眼睛養神。

 蘭葉見狀,取了薄毯子蓋在她身上,將爐子上的茶壺挪在一邊,悄悄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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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小姐心裏究竟裝着怎樣的痛苦,纔會這麼多年,放着沈相那麼厲害的親生父親不認。

 但她卻清楚,小姐很討厭回沈家,是宋巍將小姐逼的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若不是他,今年過完年,小姐會帶着他們與韞兒離開京城,去尋一座江南水鄉,過小姐喜歡的日子。

 而不是如今,爲了回不回沈家的事情而苦惱。

 門外,白桃手提着一桶水出來,看向宋巍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

 她手臂一揮,“嘩啦”一聲,桶中的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全部潑在了宋巍的身上。

 宋巍雙膝跪地,身體微微顫抖着。

 污水如箭雨般射向他,浸溼了他的衣衫,他卻宛如雕塑一般,毫無反應。

 他低垂着頭,任憑污水在身上流淌,將他徹底弄髒。

 垂下的眸子微顫,內心彷彿被千萬根細針同時刺痛。

 可身上的羞辱與痛苦,與他心中的痛楚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他緊閉雙眼,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時光如今已如破碎的鏡子,無法復原。

 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吞噬着他的每一寸靈魂。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從來都只是他自己,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該!

 當得知她是沈相的女兒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逼自己接受的。

 他不知道是如何將母親撕扯着回了宋家的。

 他只知道,他太不是東西,他親手將她的防備卸下,讓她心甘情願困於他的後院。

 如今又重新將她撕碎,親自將她摔了一身傷,硬生生將她逼的與他決裂。

 可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他分明只是想,讓她服軟,讓她接受自己帶回曼兒。

 可爲什麼到了最後,會是這樣覆水難收的局面?

 不,不是的。

 不是覆水難收!

 他之前可以用真心打動她,如今他同樣可以,就當是重溫一回曾經的點點滴滴。

 他堅信,他一定有辦法讓她回心轉意的。

 她雖然固執,但是心腸最軟,當初就是他跪在大雨中求她不要帶髮修行,求她嫁與自己的。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心口似被重錘一陣陣鈍疼,彷彿被抽取了肋骨般,痛得令人窒息。

 記憶裏,他曾這般跪在大雨中求她,哄着她心軟了嫁給他。

 看到她點頭的那一刻,他彷彿得到了世上的珍寶一樣。

 恨不得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終於可以娶她了。

 那個時候,她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有那麼多的愛的。

 想到這裏,他急忙擡頭,“白桃姑娘,你怎麼樣對我都沒有關係,是我活該,我只求歡娘能出來見我一面。”

 白桃看他一副不知道自己錯了,反而是眼裏隱隱有激動的神色。

 嗤笑一聲,他該不會還在做夢,他在大門口跪一跪,小姐就會原諒他吧?

 真是大白天就做夢。

 白桃歪着頭看他,眼裏閃過一抹痛快,居高臨下的說道:

 “哎吆,對不住啊宋將軍,奴婢這眼神可真是沒誰了,剛剛眼瞎的還以爲門口有什麼髒東西呢,卻不想原來是將軍您啊!”

 白桃一臉奚笑的看着他,早幹嘛去了,這會兒跑來裝什麼大尾巴狼?

 她家小姐,再不是他宋巍能攀的上的人了!

 宋巍無視白桃的奚落,反而好聲好氣的請求她,

 “勞煩白桃姑娘給歡娘帶句話,就說宋巍,想見她一面,親自給她道個歉!

 以前,是宋巍糊塗,是宋巍錯了,今日宋巍特來向她請罪!

 要打要罵,宋巍都隨她處置,只求她能解氣就好。”

 “哎吆吆,您可別,您堂堂鎮北將軍,逼迫我們小姐一個弱女子做什麼?

 您領了新人進門,奪了我家小姐親手佈置的落梅軒不說。

 又拿韞兒少爺的出身說事,不就是爲了給新人騰位置嗎?

 我家小姐被人指着鼻子罵,是上京城最沒用的廢物原配。

 被宋小姐嫌棄是個只會花錢的廢物時,您就站在那兒看着她被羞辱,怎麼不見您爲她說一句話呀?

 還有,我家小姐被流言蜚語傷的體無完膚,門口有人潑髒水潑糞羞辱她的時候,將軍您又在哪兒?

 如今一切按照您的意思來了,您怎麼還不知好歹,又來逼迫我家小姐呢?”

 白桃一手叉腰,眉眼間全是不屑。

 不知好歹的狗東西,以前眼睛被狗屎糊了?現在小姐成了相府千金,眼睛上的狗屎也洗乾淨了?

 現在道歉,太遲了!

 宋巍他能有今日,都是他活該,自作自受。

 宋巍像是看不到白桃眼裏的嫌棄,只一個勁兒的笑的比哭還難看,道:

 “白桃姑娘,宋巍知道錯了,宋巍求您,替我給歡娘帶句話,讓她出來見我一面。”

 宋巍每說一個字,都能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冬日的天氣,已經很冷,白桃的這一桶污水,將他澆透了。

 渾身冰涼,感覺骨頭都要凍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