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玉的心跟明鏡似的,再沒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時候了。她心想,自己雖與何妙雲不睦,但到底是親戚,沒什麼深仇大恨。眼見朱高祥拍拍屁股走人,如此不負責任,同爲女子,她不禁有些同情何妙雲。
倒是高看何妙雲了,還以爲有多聰明呢,到現在還沒拎清楚情況。
高門大戶,最講究門當戶對,即便這件事是朱家理虧,也不可能讓朱高祥明媒正娶何妙雲,頂多就是給個小妾的身份,這樣已是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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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站在她的立場,她倒是希望朱高祥能娶了何妙雲。
既已有了原配,她堂堂元家大小姐,總不能委身做妾吧,所以,對於求親一事,朱家便不好再開口。反正她也看不上朱高祥,只有何妙雲那個沒眼力勁的才當他是寶。
“何妙雲雖然做了有辱家門的醜事,但她到底是我元景玉的表姐,何家也是清白人家,你玷污了人家,總得給個名分吧?”
“我自會娶她。”朱高祥挑挑眉,隨口道。
“好,三媒六聘,八擡大轎,記住你的承若。”怕朱高祥事後變卦,元景玉故意強調了一遍。
朱高祥微微一愣,而後回過神來。
他說的“娶”,可不是要明媒正娶的意思,而是“納”。開玩笑,他的正妻就該是與他相匹配的世家貴女,何妙雲算哪根蔥?
可如今被元景玉拿話一堵,他若不解釋,怕真的要娶何妙雲了。
但若解釋,何妙雲立馬就會知道他用花言巧語騙了她,那他辛苦積累的好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不過,前後兩者的結果孰輕孰重,他掂量得清楚,他怎麼可能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犧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呢,逢場作戲而已,何妙雲怎麼想,與他無關。
“我什麼時候說要娶何妙雲了,是“納”她爲妾罷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三小姐不必在意。”
說實話,朱高祥也看不上元景玉,但在上元節那晚見過元翎之後,倒是心心念念,只不過因爲畏懼北冥家的勢力,所以不了了之。
短短几日,元翎就將隱祕建立起來的藏花樓斷送,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若不是楊添執意報復,他還真有些捨不得下手。本想連大哥一起對付,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很好,這個樑子,結下了。
朱高祥的心思有些飄遠,卻不知剛纔自己的話,已經惹來衆怒。
“真沒想到朱高祥竟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之前還覺得他爲人和善,看來得去洗洗眼睛了,免得日後犯同樣的錯誤。”
“何小姐真是可憐,不過,她若自潔自重,也不會被人如此愚弄。”
“同爲男子,我都鄙視朱高祥。做了就做了嘛,做了就要認。”
……
何妙雲咬咬脣,一副憤憤不甘的樣子。
“朱少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先前明明說了娶我的,還說有違誓言,天打雷劈,現在卻出爾反爾。你不怕真的遭天打雷劈嗎?”
“爺隨口胡嗖的話你也信?你也不照照鏡子,一個落魄家族的小姐,來了迎春宴,便當自己是貴女了?滿頭的金飾,俗不可耐。”
“你……”何妙雲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狀,元景玉上前幫腔道,“朱高祥,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既然不想負責任,就不要碰人家呀。你們朱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好.色又無賴啊。”
“放屁。大家你情我願,我又沒強迫她。”
何妙雲急得眼睛都紅了,她有心機不錯,卻也是要臉面的。如今被人當衆嫌棄,自是心如刀割。
“若不是你甜言蜜語哄騙我,我怎麼會……怎麼會……我真是瞎了眼,纔會以爲你是好人。”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若不願爲妾,隨便你!”
朝何妙雲落下最後一句話後,朱高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郭家。
元翎將雙手束於身後,默默看戲。
朱高祥的所作所爲爲衆人所不恥,他若還想在滄瀾城立足,就必須娶何妙雲。否則,事情一旦傳開,所有人都會鄙視朱家。但朱高祥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郭芙蓉主動走了出來,示意衆人各自散去。
身爲主家,剛纔她不好發表意見,但何妙雲的不幸卻給她好好上了一課。男人若是不愛,可以瞬間翻臉不認人,正如蘇寒軒。或許爹爹說得對,她不該把希望放在一個對自己完全沒感覺的人身上。
輕嘆了一聲氣,她將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何妙雲扶了起來。
“何小姐,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剛纔的事,大家都瞧見了,相信很快,整個滄瀾城的人都會知曉,我建議,你還是趕緊回去跟你爹孃商量一下吧。”
元景玉本想痛罵何妙雲,當做是之前何妙雲對她冷嘲熱諷的回禮,但何妙雲此刻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妝都花了,她頓時有些不忍心。
罷了,自作孽不可活!何妙雲已經受到了最嚴厲的教訓,她若再落井下石,就太不人道了。
從頭到尾,元景玉都站在何妙雲身邊,替何妙雲抱不平、討名分,這讓元翎有些刮目相看。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能明白,元景玉有着自己的私心。不過有了這件事,朱家便不會再向元家逼親,倒是變相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剛纔朱高祥離開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她盡收眼底。看來,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待會回元家,她還是和元景玉、元長寧兄妹倆分開走吧。
與元翎肩並肩走在一起的北冥瀟一下子看出了她的異樣,不禁蹙了蹙眉,凝重的道,“怎麼了?還在想何妙雲的事兒?”
元翎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人心難測,無論何事,只有靠自己才最可靠。”
“阿翎可以放心的倚靠我。”北冥瀟的眼神透着無比的堅定。
“好啊,晚些時候回去,你送我一程吧。”
精明如北冥瀟,怎會察覺不出元翎話中的深意,“你覺得……朱高祥會半路伏擊?”
“嗯。”元翎心知,即便自己不說,以北冥瀟的精明頭腦,怕是早從朱高祥的話中猜到了什麼,還不如和盤托出,省得他擔心。“我與朱高祥無冤無仇,他卻處心積慮要算計我,所以,我便大膽猜測,他窩藏了楊添。他們本就是一丘之貉,楊添想對付我,所以借用朱高祥的手,這就合情合理了。”
北冥瀟贊同的點點頭,大手緊握住她的小手,傳遞着一股手心的溫熱,“放心,有我在,他們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