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宋七,江顏回來時,天色也漸漸黯淡了下來。
瞧着在院子裏搖頭擺尾的小呆,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重心一樣。
雖然她料到宋七此去京城兇險,可也沒料到會有如此險惡。
如今只看着那遠處的山巒發呆…
小呆似乎明白主人的失落,立馬跑了過來,蹲在江顏的身邊。頓時間,一人一狼就這麼看起今日這最後一點夕陽來。
等到天色全暗下來後,江顏這才煮了碗面喫下。
宋七不在,家裏少了點人氣,做什麼也不來勁兒,所以江顏便也沒有再多搗鼓其他,直接對着牀上趟了去。
如今已經到了六月下旬,氣溫更加炎熱,雖然山間的風清涼,但到底不像春秋那般舒坦。
再加上江顏有心事,便一直輾轉難眠,直到月上中天,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宋七離去後的失落感,讓江顏往後兩天心情都有些低落,再加上如今手頭上的事情差不多都處理完了,便更加無所事事。
所以便一個勁地在醫館裏忙碌看病,直到第三天才重新進入了狀態。
如今清心藥膳步入正軌,江顏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再加上奶茶的事情還在籌備,所以這幾天也沒有去哪兒,一直蹲在濟仁堂看病。
大夥兒一見着是女神醫坐診,甭管身子上的毛病大不大,都來瞅瞅。也正是這樣的心理,讓江顏天天忙得暈頭轉向的。
眼下過了晌午,人才慢慢地散了去。
江顏見此,這才揉了揉眉心,打算趁着這個工夫休息一會兒。
大夫看病在表面上瞧來,只需要坐在那裏便可,但只有內行人才知道其中所耗費的精力。
所以如今江顏纔在診臺上趴了一會兒,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陳大夫見她這樣,眉頭微微蹙起,又轉身取了一牀薄薄的毯子替江顏披在身上。
也就在這時,外頭又響起一陣急促地腳步聲,還未到門口,來人便叫了起來。
“江大夫,能不能去給我家老爺瞧瞧病啊…”
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長相俊秀斯文,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爲是個姑娘。
不過陳大夫聽了這話,又怕他打擾到江顏休息,立馬拉到一邊輕聲詢問了起來:“你家老爺怎麼了?”
那小廝有些急,撓了撓頭:“我是錦裏縣高夫子家的家丁,夫子的病纏綿了半年,最近症狀日漸明顯,請了不少名醫也沒見好…”
江顏的名頭雖然大,可若是不瞭解的人到底會覺得有幾分誇張在成份在裏頭,尤其是像高夫子那般恪守禮教的文人,覺得女人治病實數罕見,不過寥寥本事便會被人誇大其詞,故而被封爲女神醫也並非實質名歸。
但最近請了不少名醫都不見好,自然想到江顏這裏來碰碰運氣。
陳大夫看了一眼江顏,又輕聲開了口:“江大夫有些乏了,我看這樣吧,不如我替她走一趟…”
“這…”
那小廝也有些爲難,畢竟老爺指名道姓要江大夫,如今要是換了人,指不定回去怎麼挨板子呢。
“我們一起去吧。”
江顏方纔的確是睡着了,迷迷糊糊間聽到了有病人,原以爲只是作夢,哪成想竟然是真實的狀態。
所以這會兒揉了揉眼睛,開口說了起來。
陳大夫看了一眼她睡得有些發紅的眼圈,本想要開口再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講出來。
“好…”
江顏又讓那小廝等了一會兒,這才跑到後院去洗了一把臉,涼水澆在臉上,才使得那昏昏欲睡的疲態消散了好多。
走出去時,陳大夫早就背起了藥箱,聽着江顏細碎的腳步聲,又擡頭對着內裏看了去。
可也就是這頃刻間,一對眸子立馬呆滯了下來。
江顏方纔掬水洗臉時也沒來得及擦臉,只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幾把,如今額頭和下巴上還隱隱泛着晶瑩的水珠,鬢邊的幾縷髮絲被水打溼後,俏皮的貼在了臉上…
她本就未施粉黛,如今這樣更像是出水的芙蓉,清麗又明媚。
讓陳清整個心波都盪漾了起來…
但也是這一剎那,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又立馬低下了眼簾。
江顏並沒有察覺方纔陳大夫的神情,如今感覺水珠在臉上那股子酥酥麻麻的癢感,不免又伸手抹了一把後,這纔開口說了起來:“走吧。”
那小廝也看得有些呆愣,如今聽得江顏這話後才反應過來,立馬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馬車在外頭,請兩位大夫一同坐車去吧。”
江顏點頭後,又和陳大夫一道出了濟仁堂…
這一路上,江顏從這小廝的嘴裏瞭解到了高家不少的信息以及高夫子的病情。
那高夫子是從前是錦裏縣錦文書院的院長,如今因着年邁,便不想操心書院之事,繼而在縣城裏擔任起了私家教書先生。
只是最近幾個月因着身體原因久咳不止,起先只以爲是受了寒,便也沒有在意,直到後面越咳越嚴重,如今一直休養在家。
江顏雖然瞭解了大概的情況,可具體的病情還是得要面診患者才成,畢竟引起咳嗽的原因也分好多種,如今光是聽着描述猜測自然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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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便沒在多說。
不過由於方纔這陸陸續續地談話,一路上倒也沒再那麼悶,只覺得時間都過得快了些。
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高家。
高夫子是文人,宅邸自然修得十分簡單,可正是這份簡單卻透着別緻和大氣,看着十分舒服。
不過眼下既然是來看病的,江顏也沒在多瞧,直接和陳大夫兩人對着宅邸裏走了去。
經過那小廝帶路,繞過垂花門,這纔到了高夫子住的桃李園。
眼下還未走進院門中,便聽到屋子裏傳來一陣陣地叫罵聲,那聲音來自一個女人,音色十分尖銳。
“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想着那些事情!你們文人就是齷齪,表面上說什麼風雅風雅的,實際上比那些粗獷漢子還齷齪,如今都成這幅模樣了,還一門心思撲在那女人身上!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