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打量了一下宋景昭二人,很明顯是牀上的女子傷勢要重一些,他想也沒想就快步來到牀邊。
他先給謝珍把了脈,確定謝珍只是失血過多再加上精力殆盡暫時昏迷後,這才放心地提筆寫下一個藥方交給一旁伺候的丫鬟,隨即開始給謝珍處理外傷。
他從隨身的藥箱裏取出一把乾淨剪刀,小心翼翼地將謝珍胸前傷口處的衣裳剪開,看着那血淋淋的傷口,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心中有些唏噓。
看這傷口的情形,但凡是再深那麼一兩寸,就算是大羅金仙來都沒用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對一女子下此毒手。
“大夫,我娘子如何?”宋景昭緊張地看着大夫。
“無礙,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大夫頭也不擡的說着,放下剪刀,從藥箱裏拿出一瓶金瘡藥均勻地散在傷口處,將血止住,然後又查看起了其她傷勢,神色嚴肅地提醒道:“她這些傷勢有些嚴重,雖不會危及性命,但難免會留下疤痕,這是不可避免的。”
聽到謝珍沒事,宋景昭總算是稍稍放心了幾分。
謝珍也是爲了他才受的如此重的傷,留不留疤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謝珍沒事就行、
“你去文姨娘院中拿兩身衣裳過來,一會幫表少夫人換一下。”宗承堯招來丫鬟,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是,少爺!”丫鬟弓身應了一句,轉身飛快地離開了清和園。
宗承堯雖然還未娶妻,但按照慣例早早就納了通房丫鬟爲妾,他口中的文姨娘便是他房中的侍妾了。
“你娘子失血過多,有些氣血不足,後面需要好好休息調理,不然容易落下病根,還有,要及時換藥,傷口不能沾了水,要保持乾燥,不然容易潰爛流膿。”
大夫將謝珍身上的傷口處理包紮好,看着宋景昭認真叮囑了幾句後,目光這才落在了他手臂上,“跟我過來。”
宋景昭點點頭,將大夫的話一一記下,跟着他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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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上被人劃了一刀,雖然流了很多血看上去十分血腥,但比起謝珍身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根本算不上什麼。
大夫替他把了脈。上了藥,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提醒道:“最近多休息,注意避水,在傷口沒有結疤前不要提重物,避免傷口扯開了耽誤恢復。”
宋景昭輕‘嗯’一聲,看向牀邊的眼神中難掩擔憂之色,“我娘子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吃了藥,休息一下應該就能醒了。”大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
“你們這幾日就在這好好休息吧。”宗承堯看着宋景昭說了一句,不等他同意便又轉頭看向大夫,說道:“後面就麻煩大夫每日過來替我表弟妹換下藥了。”
“行,那老朽就先告辭了。”大夫點點頭,朝着宗承堯拱手行了一禮,接過林管家遞來的銀子,轉身離開了宗府。
宋景昭對宗承堯的決定並無異議,黑涼村地勢偏僻,他娘每日要幹農活又要照顧兩個孩子,無法安心照顧謝珍,留在宗家是最好的辦法。
在宗家有下人伺候着,謝珍也能恢復得快些,再者,有大夫每日過來診脈他也能放心。
看着宋景昭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虛弱模樣,宗承堯皺了皺眉,“我讓下人把廂房收拾出來,你去休息下吧。”
“不用了。”宋景昭搖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地道:“我在這守着我娘子。”
宗承堯見他態度堅決,也沒再強求,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你能想到是什麼人派出的刺客嗎?”
宋景昭搖頭。
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他一時半刻也猜不出來,但十有八九跟京城有關。
他也沒有隱瞞,坦言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京城的人派來的。”
“京城?”宗承堯有些心驚。
看向宋景昭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驚訝和探究。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引來千里之外的追殺,還讓堂堂刺史大人如此悉心保護?
他對宋景昭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但他清楚,有些祕密不是他能知道的。
“嗯。”宋景昭擡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憂聲道:“看來黑涼村不能久留了……”
說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子微微一顫,猛地坐直了身子,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若他的身份暴露,京城裏的那些人會放過他娘和兩個弟妹嗎?
很明顯……
不會!
宗承堯似乎也猜到了什麼,冷靜地分析道:“若那些人真是衝你來的,那你娘和你弟弟妹妹現在也不安全了!”
宋景昭點點頭,正要向他尋求幫助,就聽宗承堯沉聲喊道:“黑衛!”
隨着他聲音落下,一個全身黑衣蒙面的男人從暗處現身,單膝跪在了宗承堯面前,“屬下在!”
宋景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京中權貴大都會在私下培養暗衛,在暗中保護自身安全的同時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沒想到宗家一介商賈之戶,居然也在暗中培養暗衛,而且,從這黑衣人的氣勢來看,完全不輸於京中那些花重金培養出來的。
由此不難看出宗家不但財力雄厚,底蘊也深不可測。
“你即刻帶人去宋家,務必要保證她們的安全,如有情況立即來報!”
宗承堯沒有注意到宋景昭眼中一閃而逝的意外之色,沉聲吩咐了一句後,那黑衣暗衛很快縱身一躍,消失在了二人視線之中。
……
是夜,一輪明月高掛,皎潔月光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神祕的面紗。
謝珍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當她昏昏沉沉地醒來時,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牀邊打盹的宋景昭。
一抹月光透過窗戶照耀在他那精緻的臉上的,讓他平添幾分柔美。
“景昭……”她輕輕動了動手指,剛開口,聲音就沙啞無比。
宋景昭很快驚醒,睜眸便對上了謝珍佈滿血絲的雙眼。
“你總算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臉上的倦意瞬間一掃而空,目光緊緊盯着她。
謝珍輕輕晃了晃腦袋,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嘴脣,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桌上。
宋景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急忙起身上前給她倒了杯水。
她強忍着身上的痛楚,在宋景昭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藉着宋景昭的手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喉嚨間的乾澀之意很快得到緩解,她輕咳一聲,環眸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啞聲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宗家。”宋景昭將杯子放回去,扶着她躺下,叮囑道:“躺下別動,你現在身子極弱,需要好好休息。”
“我昏迷多久了。”謝珍乖巧地點點頭,再次咳嗽一聲。
胸腔起伏的動作扯到了胸前的傷口,頓時就疼得她皺緊了眉頭。
宋景昭緊張地給她順氣,直到她眉頭微松,臉色稍有好轉後才道:“你已經昏迷了一下午了。”
謝珍現在渾身疼得厲害,根本無法靜下來思考,聽他這麼一說後也沒在說話,輕輕合上了眼皮,半晌後才語氣微弱地道:“你也休息吧,不用守着我了。”
說着,她艱難地挪動着身子往牀裏挪了挪,讓出了一個空位。
“好。”宋景昭點了點頭,脫下靴子,合衣爬上了牀,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動作十分輕柔,彷彿像是怕力氣大一點把她弄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