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桂香從來沒想過‘然後呢’這最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居然會有這麼傷人的一天。
短短三個字就讓她的滿腔愛意變得一文不值。
“然後呢……”她失神地低聲重複着這三個字,淚水傾然而下,“然後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宋景昭靜靜地看着她,冷漠的神情沒有一絲動容,心中的想法越發堅定了起來。
這許桂香有病!
並且病得不輕了!
“我只心悅我娘子一人,是不是我做了什麼叫你誤會的事,你不妨說出來我給你解釋清楚,免得你多想。”
他這話說得異常平靜,彷彿就像在敘述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一般,但許桂香聽在耳中卻是忍不住渾身戰慄了起來。
“你若是不喜歡我,那爲何又收下我的荷包?”她雙手不斷縮緊,倔強地看着他,彷彿要在他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一般。
可她的這份倔強並未引起宋景昭的動容。
他目光接連閃爍了一下,很快便想清了其中的緣由,蹙眉解釋道:“我只是見那荷包繡技精湛,恰巧我娘子差一個就收下了,況且,當時我也跟你明說了,那荷包就當做是許天的學費,你同意了的。”
早知會這樣,當初他說什麼都不會將那荷包收下。
好在他還沒送給謝珍,不然眼下可就麻煩了。
想着,他急忙回到房中將荷包取出,遞還給了她,“這荷包我還沒用過,你收回去吧。”
許桂香沒有說話,目光移到了荷花上,那嬌豔綻開的並蒂蓮如同刀子一般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你爲何還誇我好看……”她慢慢伸出手,將荷包接過不再看宋景昭,輕手撫摸着那帶着她心意的圖案,語氣難得地平靜了幾分,就像是接受了這只是一個誤會的事實,但眼中閃爍着的不甘心卻又出賣了她的內心。
“我何曾誇過你好看?”宋景昭眉頭鎖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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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想不起來有這一段?
許桂香猛地擡頭,眼中的情緒複雜萬分。
她視爲珍寶的那些記憶,在他眼中居然如此的低廉,就連想都想不起來。
此時的她,跟一個笑話有什麼區別?
“我想起來了……”宋景昭努力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瞬後,終於是想到了點什麼,眉心越發擠在了一塊,複雜地看着她,“我說的是那絨花好看,正好我也想給我娘子買一個,就多嘴問了一句。”
儘管許桂香早已猜到這也是一個誤會,或者是她的自作多情,但還是難免地失落了起來。
她眼底的情緒一點一點褪去,失落和絕望如潮水襲來,瞬間就將她吞噬得一點不剩。
緊接着,不甘心的情緒在胸腔中不斷翻涌。
“還有嗎?若是沒有的話那你就走吧,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免得叫我娘子誤會。”
聽着他左一個娘子右一個娘子,許桂香只覺得刺耳極了,心中不甘心開始不斷膨脹。
“你對謝珍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她冷聲突然一冷,一個邪惡的想法陡然從心底冒了起來,“就是不知道她對你的信任又有幾分呢?別人又會怎麼看你?”
宋景昭頓察不妙,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做什麼?”
許桂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手一鬆,荷包隨之滑落在了地上。
隨即,她擡手拉着衣領兩邊用力一扯,潔白的脖頸和鎖骨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了宋景昭視線中。
宋景昭見狀,心中也猜到了幾分,眸光一凜,扭頭沉聲罵道:“你別不知羞恥!”
羞恥?
許桂香嘴角的笑意越盛,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
感受着鎖骨前的清涼,她還覺得不夠,又用力扯了幾下,直到胸前的大紅肚兜露出大半這才滿意地收手。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她邪惡的想着,伸手用力在脖子上擰了一下,原本白皙的脖頸很快浮上一片紅暈,那疼痛不斷地刺激着她的神經,她心裏莫名的興奮了起來,伸手將頭髮抓亂,眼中笑意連連。
“宋大哥,你好自爲之……”她輕輕吐出一句話,接着,臉色一變,伸手捂着袒露的肌膚,抽泣着跑出了堂屋。
拎着藥回家的謝珍正好撞見她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地跑出宋家,急忙將手中的藥往身後一藏,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宋大哥……宋大哥他……”許桂香也看見了她,腳步微頓,慌亂地朝宋家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一番後,再次掩面逃離。
謝珍急忙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眉頭皺的越近,急忙將買來的避子藥藏好,回到家中,就見宋景昭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桌前看書。
地上躺着一隻顯眼的荷包。
“許桂香怎麼了?瘋了?”她好奇的問了一句,慢步進屋,擡腳踢了一下那荷包。
宋景昭聞聲回頭,手中的書緩緩合了起來,正言道:“她不止瘋,還有病!”
“怎麼回事?”謝珍頓時就來了興趣,往他身邊一坐,興致昂揚的看着他。
宋景昭將剛纔發生的事仔仔細細的說了個遍,就見謝珍柳眉微揚,“那你還有閒心在這看書?你就不怕她編排你?”
“我行得端坐得正,爲何要怕她?”宋景昭輕笑反問。
謝珍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搖搖頭,拉過他的手就往外走,“我相信你是個君子,可外人未必就會這樣認爲,走,我帶你說理去!”
“好!”宋景昭笑意清淺,沒有拒絕,就這樣任由她拉着走。
“你們這是要去哪?”剛出門口,從山中下來的劉氏看見她二人,急忙出聲問道。
謝珍回頭看着劉氏,咧嘴一笑,說道:“給我相公說理去!”
“說理?說什麼理?”劉氏有些疑惑。
“跟上就知道了!”謝珍朝她擠了擠眉。
劉氏也想知道她不在家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當即就點頭,將揹簍放回院中,一手牽着一個孩子闊步追上了二人,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一會你就知道了!”謝珍故意賣了個關子,主要是事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
許桂香衣衫不整的一路跑回家,剛進家門便一頭撲進了許母懷中,雙手緊緊抱着她失聲痛哭了起來。
哭聲響動,悲慼,就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許母還沒見過她哭的這般傷心過,急忙丟掉了手中的簸箕,蹙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許桂香沒有說話,哭的越發起勁,聽的許母那叫一個揪心。
“你到底怎麼了?”許母有些慌,扶着她肩膀將她從懷中拉出,目光不斷在她身上游走,見她雙眼紅腫,衣衫不整頭髮還有些凌亂,心中咯噔一下,瞳仁不斷收縮,“你倒是說啊!你這是怎麼了?”
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許桂香這才泣不成聲地說道:“宋景昭他……他輕薄我……”
“什麼?!”許母彷彿晴天霹靂一般,驚得頭暈目眩,幾乎沒穩住身形一頭栽了下去,她扶着許桂香的手不斷顫抖,耳中轟鳴作響,過了好一會才勉強反應過來,“你說那姓宋的輕薄你?!”
許桂香點點頭,再次撲進了許母懷中,哭的傷心欲絕。
許母眼尖的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痕跡,早經人事的她又怎會不明白那代表什麼,當即就哽咽着破口大罵了起來。
“宋景昭這個挨千刀的!他怎麼敢啊!”
她話音剛落,眼眶中的淚水便如同倒豆子一般滾落了出來,緊緊將許桂香摟在懷中。
此時的謝家門口,早已圍滿了人。
聽到院中傳出的話,衆人頓時驚作一團。
“不會吧……”
有人驚訝之餘,又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