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午睡的宋景謙被院中的吵鬧驚醒,邁着小短腿來到門口,當場被院中混亂的情況嚇得嚎啕大哭。
劉氏心急如焚,可這邊又走不開,只能含着淚當做沒聽見,死死地護着女兒。
眼看其中一人抓住了宋景嫺的胳膊,宋景昭也顧不上腰腹傳來的疼意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嘶聲大吼,“快跑!去找村長!”
“差不多得了吧?”眼看另一個護衛握着刀鞘朝宋景昭背後砸去,靠在門口看了半天戲的謝珍皺眉大喝一聲,挺直身子閒庭信步的朝院中走去,一邊走一邊沉聲道:“沈老爺,不就是爲了求財嘛,何必鬧得這麼難看?”
沈老爺的目光一下就被她玲瓏有致的身姿吸引了去,他凝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謝珍,眼中多了一絲垂涎,急忙擺擺手,目不轉睛的笑道:“你就是這臭書生的娘子?倒是便宜了這臭書生了!”
“老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看着這臭書生家窮死了三兩銀子都還不上,老爺我爲了彌補虧損只能拉這小姑娘去抵債了!”
“不過……”沈老爺說着,笑色越盛,色眯眯的眼神不斷在她身上游走,“你比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長得俊俏多了,不如你跟老爺我走吧?這臭書生家窮就算了還體弱多病,根本滿足不了你,你跟老爺我走老爺我保證讓你喫香的喝辣的,讓你欲仙欲死你看如何?”
謝珍怎麼也沒想到這姓沈的居然敢出言調戲她,她目光當即一寒,冷笑道:“這天都還沒黑呢,怎麼就開始做夢了?想帶我走,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將她拿下!”沈老爺就喜歡這種有性子的,當即興趣大漲,難掩激動的對兩個護衛下令。
“是!”兩個護衛同時應了一聲,其中一人一臉邪笑的朝謝珍走近,口中調侃的說着:“新夫人,你就識趣一點跟我們老爺走吧,小的手上沒輕沒重的,一會傷了您小的回去可是要喫板子的。”
“巧了!”謝珍嘴角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眼中如下冰霜,“正好我手上也沒個輕重,一會傷了你可沒錢賠你醫藥費哦!”
開什麼玩笑,她前世連糉子的抓過,還會栽在一個販夫走卒手上?
眼看侍衛近在咫尺,她雙眼一眯,擡手就朝對方臉上打去,對方反應迅速,一歪頭就躲開了。
“新夫人……哦……”那人話還沒脫口。嗓子眼中就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哀嚎,捂着襠部癱倒在了地上。
“我是你爹!”謝珍冷哼一聲,擡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彎着腰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他,“再讓我聽到新夫人這三個字,小心我把你的嘴撕了!”
劉氏等人被這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戰鬥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連呼吸都給忘了。
他們幾人都沒看清謝珍是什麼時候擡腳踹向那人命根子的。
“你個賤人!”另一個護衛最先回過神來,趁着宋景昭失神之際,急忙將他推開抽刀快步逼近。
謝珍回眸看了一眼,撿起掉在地上的刀,一聲清脆刀鳴後,森寒刀尖直指來人眉心,“再靠近一步小心血濺當場!”
那護衛當場嚇得不敢動彈,謝珍鄙夷的嗤笑一聲,轉頭看向一臉驚懼的沈老爺,“三兩銀子,明日午時你帶人來取如何?我這手上沒個輕重,一會要是不小心傷了你你可要自己擔着!”
沈老爺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他沒想到,他精心培養的護衛在一個農家女子手上竟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想到謝珍先前出手的快準狠,他不敢再小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急忙移開目光,朝着那兩個護衛罵道:“兩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滾!”
說完,他不敢再停留,轉身就朝外跑去。
兩個侍衛見狀,急忙相互攙扶着連滾帶爬的也跑了。
“起來吧。”見人都走完,謝珍走到宋景昭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伸出了一隻手。
宋景昭默然一瞬,擡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他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就算他只是一介書生,也能看出謝珍身手不簡單,而他娘子不過是一個好喫懶做的愚婦又哪來這般矯健的身手。
“先把眼前這事解決了再說。”謝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懷疑,但是她一時還沒想好如何解釋,只能轉移話題敷衍了之。
宋景昭點點頭,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回到堂屋,謝珍給自己倒了杯水,劉氏將還在哭鬧不停的幼子抱起稍稍安撫了一下,走了進來,急得團團轉,“怎麼辦啊,怎麼辦啊!就一天時間我們上哪去湊夠三兩銀子啊!”
宋景昭抿緊脣瓣,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猶豫。
“你那裏還有多少錢?”謝珍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朝劉氏看去。
劉氏愣了愣,將宋景謙放下交給驚魂未定的宋景嫺,忙從腰間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掀開,露出了裏面的三個碎銀子,悽然一笑,“就這麼多了……”
三錢啊……
謝珍有些失望。
她一言不發的起身,回到房間裏從牀褥下翻出二錢銀子。
這是劉氏之前爲了安撫原主偷偷給的,但原主太懶了,懶到門都不願意出,因此錢一直放着沒動過。
她攥着銀子返回堂屋,將銀子往劉氏手裏一塞,說道:“你之前給我的,我一分沒花,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們在想想辦法,就算砸鍋賣鐵也不能讓小嫺被那姓沈的帶走!”
“我明日下山找先生。”沉默了半晌的宋景昭開口了。
眉心間爬上一抹倦色。
“可……”劉氏看着宋景昭,欲言又止。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謝珍搖了搖頭,反對的開口,“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們先不用擔心。”
借的錢終究是要還的,一直這樣拆東牆補西牆也不是辦法。
姓沈的爲富不仁,那就不能怪她做事不厚道了!
她不顧劉氏和宋景昭詫異的目光,揹着手來到了院中。
“昭兒,你有沒有發現,她自從昏迷醒來後就彷彿變了個人一般?”見她離去,劉氏再也忍不住湊到宋景昭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宋景昭沉默着點點頭,心中翻起浪濤。
現在這個謝珍與從前那個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他又怎會發現不了。
“她到底是人是鬼……”想到謝珍先前出手的狠厲,劉氏像是想到了什麼,心裏一驚。
方纔謝珍摔了宋景昭的藥後,她說話重了一些,然後謝珍就一頭撞在牆上昏迷了過去,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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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害怕,急忙湊到宋景昭耳邊,以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會不會被惡鬼上了身了?”
宋景昭眸光微閃,沉酌了一瞬後輕聲道:“不管她是人是鬼,今日若沒她就我二人根本奈何不了那姓沈的,她如今是我們家的恩人,是人也好是鬼也罷,若她願意留下我們就當做從前什麼都沒發生過,只要有一口喫的就先緊着她來,若是鬼的話我們就好好供着她。”
劉氏沒有急着搭話,在心中盤算了起來。
反正就是多了張嘴,這一年多不也白養着她吃閒飯嗎?
況且,她現在身手不凡,留着她又有何不可!
“好!”
院中的謝珍並不知道屋裏二人的談話,她坐在劉氏平日裏坐着刺繡的地方,腦中飛快的搜刮着原主的記憶。
在原主記憶中,沈家祖墳就在後面那座山上。
姓沈的每年都會大張旗鼓的進山祭祖,等他走後村裏人就會摸黑進山將沈家的貢品打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