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孃的錯,當初娘就不應該逼着你娶了這好喫懶做還心狠手辣的毒婦!”
謝珍意識恍惚間,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耳畔炸起。
好喫懶做,心狠手辣等字眼蜂擁擠入腦海中,不斷撕扯着她的意識,一段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隨着裂口涌出。
“昭兒,你現在就去寫一封休書,等着毒婦醒了就讓她拿着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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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聲音還在繼續。
謝珍強忍着腦袋上傳來的痛意,睜眼,一張慘白如紙的清雋臉龐突然闖入了視線之中。
緊接着,是一個滿臉悔恨的農家婦人和一個完美詮釋了什麼叫一貧如洗,家徒四壁的房子。
“早知道她是這幅德行,我就算是讓咱宋家斷子絕孫也絕不會讓這種毒婦進我宋家的門!”
那婦人還在罵罵咧咧,宣泄着心中的怒意。
一言不發站在牀邊的宋景昭,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慘白的臉上因爲用力咳嗽的緣故沾染了些許紅意。
他咳得很厲害,一下接着一下的,胸脯也隨着不斷起伏,彷彿下一秒就會一口氣提不上來厥過去一般。
“昭兒!”那婦人嚇得臉色一變,急忙止住聲音,緊張的扶着他來到瘸腿的桌前坐下,擡手在他背上輕輕拍打着,呼吸都不用自主的放緩了幾分。
謝珍盯着眉頭緊蹙眉宇間難掩病態的宋景昭,漆黑的眸子中翻涌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在她的腦海中,有無數陌生的記憶侵佔着她的腦海,如同老舊唱片一般播放着,一幀幀一幕幕,很快在她的腦海中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她的意識慢慢從那些陌生的記憶中剝離出來,稍作思考後得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的結論。
她穿越了……
穿成了一個好喫懶做,只會胡攪蠻纏的農家悍婦。
窮困潦倒的家,體弱多病的丈夫,只會刺繡的婆婆和一個十歲的小姑子與三歲的小叔子……
這該死的熟悉劇情!
她擡手扶額,只覺腦袋脹的厲害。
“娘,你別擔心,我沒事……”宋景昭咳了好一會,情況終於有所好轉,他安撫了一下滿臉憂色的劉氏,轉眸看向牀榻上的謝珍,毫無血色的薄脣輕啓,淡淡道:“既然醒了就別裝死了,我一會給你封放妻書你拿着自行離去,莫要再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了。”
謝珍聞言,瞳仁微微收縮。
她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宋景昭,垂眸,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異色。
穿越已成事實,她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
宋景昭身姿挺拔,模樣清雋,就算是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住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儒雅清貴之氣,當她的相公也勉強配的上。
家窮不怕,她前世是一名相師,精通相卜觀人之術,憑藉她的手段想要過上好日子到也不難。
“我……”
她斟酌着開口,想要留下,但話還沒出口就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老太婆,你家欠我的銀子什麼時候還?”
劉氏聞聲,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的憂色被慌亂覆蓋,她急忙探頭朝院子外看了一眼,擡手按住宋景昭肩膀,壓低聲音囑咐道:“你在裏面別出來!”
說完,她來到院中,看着來者不善的沈老爺,陪着笑道:“沈老爺,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怎麼?提前知會一聲好讓你們收拾東西跑路是吧?”沈老爺哼笑一聲,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劉氏的話,“這都半個月了,欠我的銀子是不是該還了?”
劉氏臉上浮上一抹難色,笑容有些僵硬,“沈老爺,我今日剛給我兒抓了藥,手中已經沒有多少錢了,您在寬容些日子可好,等我把手上這批繡布換成錢肯定第一時間將欠你的錢還清!”
她卑微的話語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屋裏二人耳中。
宋景昭低頭坐在桌前,脊背繃的筆直,搭在膝蓋上的手不斷縮緊指甲深陷掌心之中。
他到底是不忍劉氏一人面對,抿着脣站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離開時,謝珍也慢慢從牀上爬了起來。
“我都寬容你們半個月了!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事!”
宋景昭剛到院子中,就見沈老爺一臉不耐的揮揮手,隨即朝劉氏屋裏瞥了一眼,看見探着個腦袋朝院中張望的宋景嫺,眼神微微一亮,笑道:“還不上也行,將那小丫頭交給我帶走。”
“模樣生的挺水靈,賣去青樓特能值幾個子!”
年僅十歲的宋景嫺當即嚇得臉色一白,急忙跑出屋躲在劉氏身後,緊緊拽着她的衣袖,小聲抗議道:“娘,我不想被賣進青樓!”
“沈老爺,我家的情況您也知道,您就在通融幾天吧!”劉氏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緊緊拉着宋景嫺的手慌亂的祈求,“我一定會將欠你的銀子給還上的!”
“可以!”沈老爺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老爺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你如今欠我三兩銀子,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一天三錢銀子的利息三天後你們若還還不上,可就別怪我將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拉去抵債了!”
劉氏臉色一僵,緩了好一會才滿前撐着笑問道:“沈老爺,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只借了你一兩銀子啊!”
“是借了一兩沒錯。”沈老爺點點頭,“可是我不要你任何抵押金就將銀子借給你急用,不得收點利息嗎?不然我借錢給你幹嘛,做慈善嗎?”
劉氏僵在原地,嘴脣蠕動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景昭看着咄咄逼人的沈老爺,眸光微微一暗,上前將劉氏和妹妹護在身後,不卑不亢的對着沈老爺行了個禮,“多謝沈老爺慷慨借銀,您的恩情我們謹記於心不敢忘卻,一兩五錢銀子明日午時我會親自送到貴府,多出的五錢銀子全當這半個月的利息,您看如何?”
“放屁!”沈老爺臉色一沉,目光陰蟄的盯着宋景昭,破口罵道:“五錢銀子的利息?虧你說得出口!若不是我借錢給你看病買藥,你如今屍身都臭了生蛆了,怎麼你覺得你的命才值五錢銀子不成?”
“三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
看着沈老爺強硬的態度,宋景昭眉心緊擰,一事陷入了語塞。
三兩銀子,對如今的宋家來說無疑是一筆鉅款,單憑劉氏刺繡一個月不喫不喝都未必攢的下來。
“沈老爺,三兩銀子太多了,您就看在我們可憐的份上……”
劉氏再次開口,卑微的語氣就像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宋景昭臉上,他拳頭攥緊,眼眶微微泛紅。
“可憐?”沈老爺不屑的冷笑一聲,“這天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老爺我要是一個一個可憐過來,那我還要不要掙錢了?”
見劉氏還想求情,他臉上的不耐之色越顯,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改變了主意,“我看你們也不像是還得起三兩銀子的人,這三兩銀子不用你們還了,我現在就帶着丫頭走!”
說完,他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兩名護衛很快一左一右的朝劉氏和宋景嫺逼去。
宋景昭臉色一變,急忙抱住其中一人朝着劉氏大喊:“帶小嫺走!”
被纏住的護衛不耐煩的一把將他甩翻在地上,擡腳狠狠地朝他腰腹踢了一腳,“找死!”
“昭兒!”看着弓腰蜷縮在地上的宋景昭,劉氏心疼的大喊了一聲,想要上前拉他,但想到身後的女兒又不得不縮回手,就像母雞護犢一般將宋景嫺護在身後,口中怒道:“沈老爺,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我報官告你強搶民女!”
“你去告啊!”沈老爺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就算告到官府那我也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