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面對勃然大怒的宋景昭,謝珍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嬉皮笑臉地湊到他跟前,擡手在他臉上戳了一下。
宋景昭見她此刻還有心思胡鬧,心中越發堵得慌,恨不得當場敲開她的小腦袋瓜看看裏面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
“日後莫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了。”
“要是聽到了你當如何?”謝珍朝他擠了擠眼睛,盡顯調皮之色。
宋景昭看了她一眼,面色冰冷地哼聲道:“若再叫我聽到這種話,那我就將你關房裏一天打三頓!”
謝珍當即笑得前仰後伏,一頭鑽進了宋景昭懷中的,戲謔道:“就你這瘦胳膊瘦腿的,你打得過我嗎?”
“你可以試試看!”宋景昭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好了好了,你別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謝珍伸手揉搓着他的雙頰,輕輕在他脣上落下一吻。
宋景昭耳框微紅,面上擺出嚴肅之色,低聲訓斥道:“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嗎?你就不怕我真同意了把你給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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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會啊!”謝珍笑着聳聳肩,將頭埋進他胸前,輕輕把玩着他的墨發,隨即齜牙威脅道:“當然,要是你敢同意,看我怎麼收拾你!”
經過謝珍這麼一鬧,宋景昭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緩和了幾分,將頭靠在椅子上,長長嘆了口氣,“自宋家出事以後,我跟蘇清荷便再無可能了。”
“什麼意思?”謝珍不解,微微側頭看他,很快從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寒意,同時,一個疑惑爬上了她的心頭,“還有,既然你已有婚約在身,那你娘爲何還要爲你張羅婚事,這豈不是就違背了兩家當初的承諾了嗎?”
“我剛剛要說的正是這其中的緣由。”宋景昭輕輕合上眼皮,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慢慢講起了那些謝珍不爲得知的往事。
“當初我們母子四人逃離大獄後,我娘便帶着我去了一趟蘇家,向蘇家承諾等我及冠後便履行當初兩家的諾言迎娶蘇清荷,可當時的京城中人都對我宋家避之不及,蘇家也是如此,蘇家老爺倒是給我留了幾分薄面,稱等我有了功名後再來迎娶蘇清荷也不遲,蘇清荷她娘卻是一分顏面都未曾給我留,只道我如今庶人一名根本配不上蘇清荷,讓我儘早死了這份心,並當着我孃的面撕將婚書給撕毀了。”
“竟還發生過這種事。”謝珍微微蹙眉,“看樣子蘇清荷似乎是並不知道當初發生的事。”
“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我跟她的緣分已盡,日後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無瓜葛。”
宋景昭說這話時,面上異常的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謝珍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小聲吐槽道:“你可真是無情!”
宋景昭低笑一聲,睜眼在她臉上掐了一下,好笑地看着她反問道:“無情不好嗎?還是說你希望我多情一些,將蘇清荷迎進門,從此一三五去你那,二四六去她那?”
謝珍一聽,柳眉當即倒豎了起來,惡狠狠地罵道:“你敢!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看着她這副兇悍的模樣,宋景昭心情莫名地愉悅了起來,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日街上發生的事就如同投石驚湖一般,並未對宋景昭和謝珍之間的關係造成任何影響。
那日之後,宋景昭和謝珍又在別院中過了兩日平靜生活,可,楚若笙和蘇清荷的到來,很快打斷了這短暫的平靜。
楚若笙和蘇清荷在別院中一直待到了傍晚,這期間,楚若笙不斷向宋景昭訴說着蘇清荷這麼多年的辛苦等待。
爲了他,蘇清荷拒絕了許多人的求親,甚至與她爹爆發了無數次的爭吵,嚴重的時候甚至被禁足長達三個月。
面對蘇老爺的逼婚,蘇清荷不止一次以絕食相逼,這才逼得蘇老爺縱容她單身至今,希望宋景昭能看在蘇清荷的多年等待上給蘇清荷一個名分。
宋景昭對此只有簡單的一句‘我娘子辛辛苦苦掙錢供我念書,替我照料一家老小,若我眼下休妻另娶那豈不是與畜生無異’作爲迴應。
看着宋景昭心若磐石,沒有半分動搖的模樣,蘇清荷心都碎了。
她們走後的當天夜裏,別院裏就失火了。
明面上是失火,但宋景昭和謝珍心裏都無比清楚,這哪是失火啊,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火想要他們的命
好在宋景昭發現得及時,將火撲滅,並未毀了這一方容身之所。
幕後之人見放火不成,第二天夜裏便開始了明晃晃的刺殺。
謝珍和宋景昭應對不及,只能在宋景昭的人的掩護下逃離,在逃命途中,謝珍爲救宋景昭身受重傷。
就在兩人無力招架之際,林文衝接到消息及時帶人趕來,將兩人從刀口中救了下來。
而後兩人便連夜住到了林家在京郊的莊子上,由林家和宋景昭的人在暗中保護,這才得以安寧。
謝珍這一次受傷極重,臥牀休養了一月有餘才勉強能夠下地活動。
恰逢春闈開始,謝珍因着身子還沒好利索,便只能讓宋景昭一人回京赴考,她則留在莊子上繼續養傷。
會試同鄉試一般,也是三場共九天時間。
四月十五這一天,皇城內的酒樓中座無虛席,所有人都在等着官府張貼杏榜。
午時剛至,禮部的一個吏官便將杏榜張貼了出來。
宋兆高中會試第一會元一則消息很快席捲京城各個角落。
與此同時,莊子中的宋景昭和謝珍也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這個消息。
謝珍自是高興不已,拖着尚未痊癒的身子做了一大桌飯菜,與宋景昭舉杯慶祝。
因着怕位置暴露,再次引來追殺,兩人一直深居簡出,就連劉府都未曾去過了。
原本,宋景昭只需等着五月初應宣進宮殿試就行,可沒成想,有人暗中舉報宋景昭乃是罪臣承伯侯後人,還假借名字赴考,犯了欺君罔上之罪。
在六部多日商議之下,最終免去了他的會試成績,並當街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宋景昭被拉到了午門,在衆多百姓的觀望下被官差強硬地扒掉了褲子,打得皮開肉綻,血沫橫飛。
那五十大板打傷了他的筋骨,同時也打垮了他的內心。
從他被人像死狗一般擡回莊子上以後,他便開始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謝珍早算到他會有這一難,等他在莊子上休養了兩天後,便獻計讓他去皇宮門口叫冤,以達天聽,讓皇上出面解決此事,謀取一線生機。
宋景昭向來對她唯命是從,聽了她的計策後便拖着病軀,從城門口開始,三步一跪大喊宋家有冤。
途中有人以擾亂秩序之罪想將他帶走,但被林文沖和劉子業制止了。
謝珍林文沖和劉子業等人就像是他的貼身隨從一般,陪着他一路來到皇宮門口。
隨着宋景昭三聲‘宋家有奇冤’後,原本晴朗的天際突然轉陰,片刻後一聲驚雷響起,閃電撕破雲層,初春第一場暴雨就這樣落下,沖刷着宋景昭一路留下的血跡。
雨潤萬物,春雨也象徵着美好一年的開始。
這一吉兆彷彿在無聲的印證着宋家的冤屈一般。
宋景昭就這樣跪在大雨中,雨水很快打溼了他的衣服,鮮血隨之染紅一片青色。
他到底還是被以擾亂京城治安一罪被押入了刑部大牢中。
在皇城守衛拿人時,林文沖和劉子業急忙站出來想要阻止,卻被謝珍給伸手攔住了。